虽然着急回家,但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像瞬间丢了魂魄,失了筋骨,脑子一片空白的江鸿瘫成了一堆。可以离开黑屋了,江鸿却没有感觉哪怕一丝轻松。怅然若失的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变得麻木不堪。
“你离开之后,彼此之间只剩下祝福了。还是那句话,不要对外人提起铁木山庄,我们希望过平静的生活。”沉默一阵后,柴霸斧接着说道,“你放心吧,小萌会找到一个好人家,会过得很幸福。走之前,我和她会送你一程,她要求的,可以理解,毕竟最后一面了。”柴霸斧的口气显得很轻松,如释重负。
“柴伯伯,我知道。”江鸿漫不经心地随口答应,显得平静如常。他走出漆黑的屋子,却发现那刺痛的阳光让他的视线愈加地灰暗。柴伯伯或许看不出,自己的心绪早已辗转反复千遍,如狂风巨浪,久久无法停息。
结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江鸿一遍遍问自己。
江鸿收拾好包袱,已是天色阴沉的午后。
过了土门,就可以望见金门了。出去了金门,也就和铁木山庄真的告别了。
坐视柴庄主把小萌许配给别人,然后自己回京城独自后悔?绝对不能忍!现在就带着小萌走?小萌不情愿,她父亲也不会同意。怎么办,怎么办,江鸿的思绪翻江倒海,每往前走一步,脚下便愈发沉重几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金门前,江鸿想起柴庄主的话,他和小萌会来送自己,现在应该快到了吧?有点踌躇,有点害怕,但江月还是忍不住回过了头。
没想到,小萌和她父亲早已站在自己身后。
眼神对视的那一刻,江鸿感觉尴尬又举手无措。柴庄主笑得很开心,冲自己挥着手,喊着再见,江鸿顿觉一阵难以言说的悲哀。再看小萌,她的眼圈微红,勉强挤出了一弧微笑,也学着父亲向自己摇手。
那双眼睛里,分明充满了悲戚和不舍。江鸿不敢看第二眼,同样向俩人挥手致意罢,便立刻转过
了身。不要想太多,赶紧走出去,难不成你还想待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江鸿想着,强迫自己往前走,终于迈出了金门。
大门正缓缓地被人关上。
还是没能忍住,江鸿迅速地扭头,目光穿过正慢慢变窄的出口,一眼便望到了小萌。她目睹着自己出门后,头扎在父亲柴庄主的怀里,正痛哭流涕。
江鸿脑门一热,似是如梦初醒,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喃喃自语:“你算个什么东西!舍下小萌自己这就要如鼠辈一般溜走,让一个柔弱的小姑娘黯自流泪?真是猪狗不如,还不快点滚回去!”
趁着金门还未被关死,江鸿突然回头,自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如牛蛮力,用肉身生生地就撞开了大铁门,将两个关门的年轻下人撞翻在地!小萌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横冲直撞过来的江鸿紧紧地抱住。
“小萌,我不走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虽在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小萌梨花带雨的脸庞终于恢复了笑容……
……
一年光景转眼逝去。
因为在弯儿沟战败,蒙古人以此为借口卷土重来。这次蒙古骑兵提前占领有利自己的平坦高地,摸准时机,出其不意地偷袭对手,一举重创了刘云飞的刘家军!
刘家军损兵折将无数,大将军刘云飞也被人掳去,将其作为人质,向朝廷索要更多岁币牛马,扬言说如若不被满足,他们就杀了刘云飞!得知消息的刘太尉急得要死要活,立刻奏疏太后,建议全盘答应蒙古人的条件。
太后也理解刘太尉所说: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且又是边境不可或缺的一军统帅,所以必须要保全他儿子的性命。
可是再看蒙古人开出的条件,简直高得离谱!去年大旱赈灾已经掏空了国库,还不得已让大臣们募捐了一次,难不成故技重施,再凑巧救他的儿子?想必大臣们肯定不买账!可毕竟是宰相重臣的儿子,不能坐视不管,太后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
。
“爱弟,说起来云飞也是我的表侄子,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不过兹事重大,需和朝臣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啊!”太后召来刘太尉,语重心长道。
“哎哟,我的姐姐呀,还商量什么!和他们商量就能让蒙古人松口吗?你怎么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啊!直接答应了不就行了?”刘太尉心急火燎道。
太后听罢大怒:“刘雒,别以为外人不在,你就可以放肆!你以为是三金两银的小钱?若是全盘答应,我国的百姓还活不活了!你大嘴两片,说得倒是轻松,有本事掏钱啊!”
“我不管,太后,你一定要救回来我儿,不管用什么手段。若云飞有什么差池,那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刘太尉跪倒在太后面前,抹着老泪道。
“你看你,又赖上我了!”太后摇着头,一脸鄙夷,“你好歹也是宰辅重臣,其中利害关系又不是不懂,现在怎么跟个耍赖的小孩子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朝臣没意见,还有皇儿呢,他一天天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我还真得看看他脸色。还有,我就算管得了自己人,也管不住蒙古人做什么啊,如果他们冲动,把云飞……哎!”
刘太尉明白太后说的,她的意思就是很难办,有可能救不了云飞呗!
“蒙古人管不了,自己人总能管得了吧!表姐,云飞是我刘家的独苗,他若真有三长两短,你可别怪我不顾往日情义!”刘太尉似是威胁太后,“上次就不该打胜仗!让蒙古人记恨,才有此劫难。表姐,若没有我刘家,你和皇上……老臣言尽于此!”
太后听罢气得一脚踢翻身边的花盆,大骂刘太尉:“狗奴才,别叫我表姐!动不动就拿过去的事情威胁老身,你好意思!有本事你现在就去说啊,站在城楼上说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把老身逼急了,我管你是谁,照办不误!”
“老臣不敢!求求您了,太后,救救我儿,求您也别逼我!”刘太尉毫无惧色,跪地连叩三个响头后,起身毅然离开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