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两位客人,虞臣一转头,目光诧异的看着安幼。
“你怎么还在?”
虞臣鲜少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安幼被问的有些尴尬,一时无所适从。
“我,我有事要问……”
虞臣这一打岔。让她差点忘了自己来花店的本来目的。
“能查一下,近期有送这两个地址订单吗?”
虞臣淡淡扫了一眼,都没细看,就点头答道。
“有。”
“你看见地址了吗?”安幼一脸狐疑的望向他。
“华信旗下分公司安光游戏工作室。”
“百锦路汇源小区13栋201。”
虞臣侧过头冲她笑了一下,“是这两个地方吗?”
安幼眨一下眼,看着他笃定的目光。
瞬间明白过来了。
“这花是你送的?”
“没错,是我。”虞臣淡淡的笑了一下。
“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给你送花吧?”
“你没必要这么做。”安幼的脸色冷下来,“以后不需要再做这样多余的事。”
“并没有影响到你。”虞臣转头,拿起桌子上那束孤零零的白玫瑰,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我连署名都没有留,花店有关的信息也全部删除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租的房子在哪?”
安幼仰起头望向他,质问,“别赖在同事身上,他们谁都不知道我的住处。”
“只是单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而已。”
虞臣没有否认,“你家里的花是我亲自送的,不用担心。”
“别再来了。”安幼没有领情,“多想办法为你母亲的事操操心吧。”
虞臣垂下头没说话,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白玫瑰的影子。
花枝上的刺都被剃了,可在过程中,他依然被划伤了手。
门口的风铃随风摇曳,安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花店里。
安幼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
知道了虞臣的境况,她有考虑把自己最近的工资都汇给他。
但她查了一下余额,前期租房子买家居都花费了不少。
现在也就剩个小一万的样子。
跟那巨额的欠款比起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安幼没好意思拿出来,打算等攒两个月多一些了再给他。
虞家再怎么不对,如今落到这种境地,她也不能落井下石。
能帮的还是要帮一把。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下午下班一出门。
虞臣穿着一身风度翩翩的西装,抱着一束海蓝色的风信子在公司楼下站着。
看见安幼出来,他笑着拒绝了身边两个围过去搭讪的女同事,一脸惊喜的朝她招手。
温柔的叫她,“幼幼,这里。”
安幼愣在原地,耳朵却清楚的听到了身边同事们的惊叹。
“哇哦,就是这个帅哥呀?”
“我太high这个类型了,风度翩翩佳公子!”
“呜呜呜,笑起来还很温柔!”
“怪不得前面那么多追安幼的她都没答应!”
旁边一个路过的同事,伸出胳膊轻轻的撞了她一下,“值呀!就这颜值,咱们公司都没人比得过!”
安幼尴尬的笑了笑,刚摆手想解释,虞臣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她面前。
不由分说,一把取下了她挎在肩上的包,动作自然的背在自己身上。
同时俯下身去,低头在她耳边说。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旁边的同事朝她递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几个人挤眉弄眼的离开了。
“虞臣。”安幼站在台阶上没动。
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声音里充满了戒备。
“你又在搞什么?”
虞臣别过头看着她笑了一下,“怎么,离开了虞家,连跟你吃顿饭都不行吗?”
“我们没有必要坐在一起吃饭吧。”安幼说话很直接。
“在你父母逼我做了那些事情以后,你觉得我们还能相安无事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吗?”
虞臣沉默了两秒,有些不甘心。
“可你前两天来花店找我的时候,还说要帮忙还债。”
“那是因为虞家毕竟养大了我。”安幼神色平静等看着他。
“就像你说的,不管怎么说,她是你母亲。”
“好吧。”虞臣笑了一下,“那今天就卖我个面子。”
“你看,周围这么多人看着。”
安幼侧过头环顾下四周,果真像虞臣所说。
路过的同事一个赛一个走的慢。
各个竖起耳朵,一脸八卦的看着两人站着的方向。
这家游戏公司不算大,来往的同事都认识。
圈子就这么一点儿,难得有个新闻,大家都争着抢着过来看。
“那好吧。”安幼无奈妥协了。
虞臣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在安幼的眉头皱起来之前,又很快放开了。
他笑眯眯的伸手,指了指前方停着的一辆跑车车,“走吧,我带你去吃蹄花虾。”
安幼抬眼望去,是辆黑灰色的超跑。
比起以前车库里停的那些花哨款式来说,这辆车彰显着虞臣品位的提升。
“不是破产了吗?”安幼诧异的转过头。
“车哪来的?”
虞臣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的回道。
“当然是租的,一天800,特地过来接你用的。”
安幼一阵无语。
“你的钱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乱花。”
“就算不乱花,我也还不完这些外债呀。”虞臣一脸的理所当然。
把人带到车前,绅士的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心里知道虞臣说的是实话。
但是,安幼实在是不能理解他这种放松的心态。
如果背负着巨额外债的人是她,恐怕连吃个汉堡,喝杯奶茶,安幼都要仔细斟酌一下。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价值观的不同,所导致待人接物及处事方式上的差异。
跟着虞臣去餐厅吃了饭后,虞臣又把她送到了居住的小区。
一路上两人之间交流不多,但他问的每句话显然都是斟酌后才说的,因此并没有什么尴尬的场面出现。
虞臣平和的态度让她一度觉得震惊。
他那些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没有随着公司的破产而丢掉。
在此基础上,这位眼高于顶的大少爷,学会了谦逊和尊重。
在点餐之后,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小费随手扔在服务生的托盘里。
而是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他的手边。
同时还跟服务生道了者。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温和的笑容。
引的周围几个女服务生的视线频频朝这边投来。
一顿饭安安静静的吃完,虞臣自始至终表现的很绅士。
站在门口告别的时候,看着远去的车。
安幼才发现,原来只要虞臣愿意,他这个人是可以和别人好好交流的。
以前那说一不二的态度和不容置疑的要求,不过是金钱和权力堆积下的产物罢了。
失了势,每个人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