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落地,李伊斯才惊觉这强的可怕的对手竟然是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孩童。他向前蠕动着试图把长剑拿回来,但刚一移动,后背就被那孩童踩住。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对方的掣肘。
“原以为你是个强手,没料到也是个草包。”小男孩冷然笑道:“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宝儿,不要大意。”孙铿轻喝道:“对于任何一个对手,都要打起全部的精神来。你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被他杀死。”
宝儿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顿时就蔫了下去。“知道了,大叔。”他闷闷不乐的回答着,配合着两个特侦十一的士兵,将李伊斯捆了个结结实实。
“都在这儿了,没跑掉一个。”梁大珠过来报告道:“怎么处置?”
孙铿眉毛一扬,目光落到孙以宁的身上。孙以宁已经吓得浑身筛糠,连声叫道:“我还有用,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都处理了吧,这个人留下。”孙铿转开了视线,指着李伊斯道。
梁大珠沉着脸应了一声,便将一干人拖了下去。孙以宁死命挣扎,想要逃脱这没顶的灾难。恐惧之中,竟然挣脱了两个士兵的控制,崩断了绑在身上的牛筋绳索,双目赤红的朝外奔去。可他才逃出几步远,就被薛汉臣挡在了面前。
“荷荷……”孙以宁此时已失去了神智,满脑子只想着逃跑。顿了顿之后,一头便冲了过去。想要靠着蛮力把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子撞开。在他身后,就是通衢大道。
预料之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孙以宁扑了个空。他收不住脚,跌跌撞撞的朝着生路逃去。心中只剩下了狂喜,朝着大门发足奔去。薛汉臣鬼魅一般从他身后出现,一柄雪亮的短刀在空中划过。
“不要!”李伊斯失声叫道,但是一切都为时已晚。刀锋毫不留情的没入孙以宁的脖颈之中。“嗤”的一声闷响,孙以宁的头颅冲天飞起,无头的身躯向前踉跄了几步,轰然倒地。鲜血飚了一地,昏黄的灯光映照下,红的刺眼。
头颅滚到薛汉臣脚下,兀自眨了眨眼睛,便再也不动。薛汉臣蹲下身来,将头颅提起,走到李伊斯面前冷笑道:“什么不要?”
他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无头的身躯突然扭动起来,孙以宁的胸口鼓起一个巨大的肉包。士兵们围了上去,警惕的将枪口对准了突然发生尸变的躯体。
随着尸体的膨胀,染血的衣衫被撑得撕裂开来。众人这才看清,鼓起的肉包处,皮肤已经被撑得发亮。皮肤下各种颜色的器官挤压在一起,不住的蠕动着,向外扩张。皮肤越来越薄,终于承受不住那来自于内部的压力。
“噗”得一声,污血和人体的零碎部件迸溅出来。众士兵齐齐后退了一步,一只暗灰色的软体动物从破口中爬了出来,趁着混乱朝门外爬去。
它刚刚爬出没有多远,就被一只大脚踩住了拖在身后的触手。它挣扎了一下,抬起复眼朝上望去,顿时就被吓得浑身颤抖着,瑟缩了起来。
“居然用制作尸傀的方法为人续命,我族的后辈们真是越来越混账了!”
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者低头看着那只魂不附体的智魔,阴森森的自语了一句。他的脚向前挪动了一下,将那只吓得半死的智魔碾成了肉酱。
“蒙教授!您什么时候到的?”萧孟发现了他,忙走过来问候。两人在南大陆时曾有交集,彼此间的关系比一般师生要深厚的多。
“晚上刚刚到,跟薛侍从官一起过来的。”蒙德恩不动声色的将脚上的血泥蹭掉,顺势走出了人圈。“这是什么情况?又有一波过来送死的倒霉鬼?”
“是嬴庸派出来的刺杀小队。”萧孟引着蒙德恩走出了姚真真的房间,轻声道:“院长在隔壁房间。”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薛汉臣将短刀掷在地上,冷笑着望向痛得撕心裂肺的李伊斯。“感觉怎么样?”
“畜……畜生!”李伊斯只觉自己两腿之间一阵空虚,没有痛死只是因为对方的医兵提前给他注射了一针止痛剂。
“留着你还有用。”薛汉臣狎昵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将孙以宁的脑袋装进木匣中,放到他的面前。“回去给庸亲王殿下报个信,特别向那位林女士问声好。”
李伊斯愤怒又迷惑的望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今天先收点利息,我早晚会去找她的。”薛汉臣阴恻恻的笑着,如同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魔。
……
长安,未央宫。
闫峰脚步匆匆的走进女皇陛下的寝宫,刚刚推开门,就看到萧冰朝他竖起一根食指。帷帐后面传出小世子嬴雨不满的哼哼声,想来是在母亲的怀抱中撒娇。
闫峰微微颔首表示明白,沉默的走到椅子前坐下。等了许久之后,才看到羽衣从帷帐后走了出来。
“说吧,有什么事情。”女皇陛下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慵懒的坐在办公桌后。
“消息已经得到证实,叛军的使者刚刚进了占城城门。”
“哦。”羽衣道:“他会向我那位表兄说些什么呢?真让人好奇。”
“臣认为,应该马上采取行动。抢先一步把消息散发出去。”闫峰语气急迫的道。
“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闫峰沉声道:“全国所有的传播机构都在待命中,只需要您一声令下……”
“再等等吧。”羽衣轻轻摆手。“我想看看他们会如何反应。”
“但让他们提前一步把消息散发出来,会让民众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我们再试图抹消,就会很困难。皇族的合法性将会大打折扣。”闫峰皱了皱眉,极力劝说道。
“我说再等等。”羽衣扬眉冷声道:“你有什么异议吗?”
“恐怕会让我们失去先手。主动出击,总是比被动还击要强。”闫峰感受到了女皇陛下的怒意,但他依然迎难而上,并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孙铿坚持的不一定是对的,他总是愿意把人心想得太坏。”羽衣不欲与他争执,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的道:“这么多年他们在我族的翼护下也得了不少好处,我不信他们会去妄想他们本不应该得到的东西。计划暂缓吧,至于何时启动,等候战情中心的通知。”
闫峰沉默了许久,终于站起身来。他谦恭的向羽衣行礼,不发一言的向外走去。
羽衣望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
占城。
艳阳高照,柏油路似乎快要被晒出了油。身穿短袖短裤的南陆士兵扛着滚烫的步枪,赤着脚从长街上走过。
帝国最南部郡城正经历着一年中最长的旱季,收粮站门前冷冷清清的,粮市街也显的宽敞了许多。
郡守府旁的海兵队队部里,凉气怡人。几个巨大的冰桶散发着袅袅的冷气,让每一个从这里经过的军官士兵的脸上都露出艳羡的目光。
李贝满头大汗的站在一个冰桶前,恨不得跳进去把身体好好的冰一冰。他摘下军帽扇乎着凉风,回头望向坐在高背椅上闭目眼神的王祀。
“老子跑断了腿,你倒在这儿逍遥自在!”他不忿道:“你不知道普军军部那里有多热!”
“哦。”王祀老神在在的应了一声,“李云晓就没给你申请几个冰桶?好歹你们也是同姓,五百年前是同族呢。”
李贝哼了一声,没发觉王祀话里的调侃之意。他也是被热迷糊了,哪儿注意到那么许多。
“李云晓在干嘛?”王祀倒是对这位“情敌”更加感兴趣一点。
“正在搞野训。”李贝从勤务兵手里端过一大茶缸冰水灌下肚去,把缸子底的冰块都捞出来丢进嘴里嚼了,冰沫子和口水四溅飞出。“制冰机真的不错!你们院长真乃神人也!”他拽了句半通不通的文,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我们院长。”王祀笑着纠正了他的语病,“虽然你延期入学,但这个可不能弄错了。”
“我们院长,我们院长……”李贝漫不经心的敷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听说李云晓也接到了入学研修的邀请。那我们岂不成了同窗?”
“哦?”王祀道:“应该是他老婆帮他活动的结果,不过我猜那小子不会如吕嫣的愿。”
……
如果李云晓此时知道王祀的想法,那么他一定会将这位将门之后,眼高于顶的青年军官引为知己。
确实,李云晓对于孙铿的安宁堡并不感冒。在拿到入学邀请书之后,他转身就把这事情忘到了脑后。他的手里有一支全新的军团,而全新的战术也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黑瘦的土人士兵端着与他们身高相仿的步枪冲上了远处的山坡,刺刀凶狠的挑倒沿路发现的人形草靶,他们相互掩护着夺下一个又一个假想的敌人阵地。
经过帝国的营养补充之后,第一批加入军团的士兵们的体力已经快速的增长上来。南部炎热的天气仿佛他们的天然盟友,他们似乎专为这片战场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