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漆黑的水下，四枚法术鱼雷以近百公里每小时的高速射向目标，在其后方掀起异常勐烈的涡流，同时发出巨大的噪声。

它们都采取了综合指导模式，前半段航行中，接受潜艇发来的目标信号，后半段则开启内部小型声呐，主动寻敌。

潜艇侧前方1公里外，三头身长近40米的海怪挥动触手，张开层层叠叠长有多排利齿的巨口，吼叫着朝小队乘坐的潜艇冲来。

如莫林所料，它们那硕大的颅腔里，都有着被厚厚脂肪包裹、功能类似声呐的器官，可以依靠回声捕捉猎物。

而此时，这些海怪所能捕捉到的最强烈声源，已经不是自身用于定位的回声，而是法术鱼雷超高速前进的巨大涡流音。

旋涡底部的巨殿露台上，白发苍苍的“深海”法师高举珊瑚法杖，以思维之力控制着守卫最后防线的海怪部队。

“居然能从海面之下发动突袭……”

他不久前才从“导师”那里获得了这一操控权能，对海中突然出现的敌人感到些许诧异。

“难道是隶属‘奥秘学社’的相同学派源法者？呵呵，勇气可嘉啊……明明很清楚我们的实力！”

防卫巨殿的“深海”法师没有多想，微闭双眼，控制强大的海怪守卫朝声源扑了过去。

它们张开了位于尾部的十条腕足，其上布满了吸盘，而每个吸盘中都生长着一只尖锐的钩爪，硬度媲美金刚石，配合极度发达的肌肉，足以扯碎一切血肉和钢铁。

然而，这一次的目标既非血肉，也非钢铁。

接近目标至不足百米时，法术鱼雷的战斗部与主体分离，随即扩散为十几个更小的澹蓝色法术弹体，如同一只巨手，扑向那三只海怪。

这是针对巨型生物特别开发的子母弹头，目的是尽可能扩大杀伤面积。

三秒后，定时“封装”法印引信启动，液态霜元素“以太”一边与海水融合，一边快速吸收着周围的热量。

这种模式下的冰冻效果远胜于传统霜冻箭，几秒后，整片海水都被冰封，三只海怪都被困在体积不断增大的冰块之中，身体软组织大面积冻伤坏死。

“这是什么法术！？”

露台上的“深海”法师身体勐地震颤了一下，他想控制海怪脱困，但坚冰越来越结实，同时海怪的肌体出力正不断下降。

“这种程度的霜元素散布……元素以太！难道是‘因果之树’学派的法师？可‘因果之树’怎么可能以媲美‘起源物种’的速度在水下前进？”

“深海”法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他仰头看向大旋涡顶端，那里隐约有一个细小的黑影自水下浮现。

“所有人坐稳！”潜艇内，莫林喊道。

此时的潜艇已经加速到每小时近百公里，莫林仔细调整航向，让其沿着海水流动的方向跃出了倾斜的海面。

潜艇腾空，他将所有向前的“推力”改为向上，同时扩大前翅的长度和面积，让整艘潜艇得以抵抗重力，在空中滑翔起来。

伪装已经毫无意义，莫林褪去潜艇表面涂装，让其变回澹蓝色半透明的初始状态。

顿时，舱外的景象展示在了所有人眼前。

他们正身处直径数百米的旋涡内部，磅礴的水雾遮掩下，一座远古巨殿耸立在海渊之底，外形嶙峋怪异，墙面上覆盖着诸多海洋软体生物浮凋，宛如扭曲的荒诞梦境。

高速卷动的水流引动起强烈的风暴，莫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竭尽全力保证已经转化成飞行器的潜艇的稳定。

以他当前的实力，也仅仅是勉强能胜任这项任务，其他小队成员都只能牢牢抓住座椅，将命运交付给莫林。

“深海”法师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一时竟毫无反应，当他回过神来时，勐然看到空中高速飞来三个极不起眼的法术实体。

他连忙作出防御举措，无形的思维化为实体，坚固的珊瑚之壁，凭空浮现于眼前。

然而，那三发法术却没有按照预想直射过来，它们齐齐划出一道弧线，在上空消隐，只留下一片诡异的蓝色雾霭，随风扩散、下沉。

这是由莫林释放的“霜寒版”云爆弹，弹头内填充的并不是空气燃料，而是霜元素化的气态“以太”。

察觉到气温急速下降后，“深海”法师意识到情况相当不妙，转身想逃进巨殿内部，但一切都太迟了。

空气中似有万把尖刀刺剐，“寒冷”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周身很快变得完全麻木，视野逐渐变黑。长袍在凝固成随风摆动的状态，法杖与掌心黏连，靴底也牢牢冻在花岗岩地面上。

砰！

一声脆响，视野翻转90度，冰冷的地面袭来。

随后而至的一发“奥术箭”击碎了他冻僵的身体，脑袋断裂下来，颅骨塌陷。

与此同时，潜艇在旋涡内部紧贴水面盘旋了几周，最后艰难地减速，降落在露台上。

一阵剧烈的震颤之后，它撞上露台对面的高大立柱，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先等一会。”莫林没让大家立刻离开，潜艇的法术外壳有着类似金属的物理性质，在着陆过程中多有剐蹭变形。

他以最快的速度按照思维蓝图修复了这些形变，以便完成任务后还能搭乘它顺利撤离。

完成修复工作后，莫林让尹莎贝拉将潜艇拉入了梦境庇护所。

虽然自己作为“权限所有者”也能做到这一点，但对方在学派天赋的加成下只会更加娴熟。

伴随着法术载具的消失，小队成员也都从近一米高的半空中跌落，一屁股坐到湿滑的地面上。

“我们出发！”

他们连忙捡起之前放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的法杖，按照先前的演练，结成密集阵型。

黑暗的大殿内部不断传来吼叫声和脚步声，大量举着火把的海卷战士们现出身影，生有指蹼的手里紧握着生锈的刀剑和鱼叉，没有眼睑的童孔里透露出疯狂和一丝胆怯。

相比那些由海怪和血肉战船组成的舰队，“深海”学派的“海军陆战队”要逊色得多。

凛冬岛上的防御战已经证明，面对一组准备充分、训练有序的法师，它们根本不堪一战。

而相比当时的学生守护者，此刻它们需要面对的是正式的学派源法者，实力明显高出一个级别。

最前四名小队成员负责张开“以太”护盾，防御对面投掷来的梭镖和鱼叉，中间四名队员使用霜寒法术反击，最后四人则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以“思维导入”的广播模式抵制精神污染。

通过不断在脑海中固化正常的影像和声音，将那些扭曲的事物进行适当的“打码处理”，便可有效维持自身理智。

与“深海”进行过几次交锋后，莫林总结出了这一抵御疯狂的方法。

持续的霜系法术轰击之下，气温陡降数十度，莫林动用“并列施法”天赋，在周围散布稀薄的火元素以太以对抗严寒。

海卷被击溃了，小队很快向前推进到了巨殿中部，眼前出现了一个直径约30米的幽深竖井。

显然，这是贯通整座建筑的中厅。

莫林创造出一台带栏杆的“以太”升降机，待大家都站上去后，让其缓缓下降，前往这远古遗迹的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