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升降机缓缓下降，黑暗之中，外围的复杂建筑结构一层层显现，每一层的支柱和栏杆要么满刻着形态扭曲的浮凋，要么镶嵌有大量贝壳，华丽中带着浓郁的诡异气息。

下降过程中，不时有零星的海卷守卫者从阴影中释放暗箭。

但在“猫眼术”和“火控计算机”法术的联合作用下，他们都被迅速识别出来，投掷而来的鱼叉被护盾防下，小队的反击法术炮火随后既至，将鱼人士兵们冻成了坚硬的冰块。

总体来说，相比外面横行海上的“深海”舰队，这里的守卫部队实在是逊到不行。

这一点让莫林更加确信，凯莉女士提及过的那首皮亚姆史诗记录了一段真实历史，大殿中的力量曾长期处于沉睡状态，直到“光照之塔”使用献祭仪式破除封印。

当莫林数到第45层时，升降机触及地面。

他环顾四周，看到位于正前方的，应该就是这座巨殿还未沉到水下时的主入口，在那巨柱支撑起的通道中段，一层透明的力场墙壁隔绝了外面的海水。

而位于身后的，则是一面毫无锈迹的金属浮凋墙，看色泽应该是由秘银熔铸而成。

除此之外，大厅内没有其他通道。

难道这里就是大殿最深处？

众人保持警戒，四下搜寻了一遍，确认周围只有潮湿且散发着浓重腥味的黑色石壁。

“怎么回事？”阿尔弗雷德有些焦躁，“操控那些海怪的法师到底在哪？不可能就是刚才击杀的那个吧，真是他的话……我们岂不是已经可以返回了？”

“他负责的应该只是留守在这里的海怪，”莫林道，“如果这里被唤醒的力量彻底平息，外面的旋涡必定会消失。”

“那……我们应该走哪条路？要不要放出‘奥术哨兵’彻底排查一遍上面的楼层？”

“不急，先过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莫林指了指那块面积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秘银浮凋，尹森则满怀好奇地带头走过去。

浮凋描绘了一副世界地图，比例和形态都极其精准，与现代测绘地图几乎分毫不差，显示出极高的地理知识水准。

地图上有21个显眼的圆点，这座塔型巨殿正是其中之一，其下方用远古法师语标注着：

黑卵第五号研究节点

子嗣之塔

而在加斯尼亚岛上的白河河口，白河城的位置上也有一个圆点，它被标注为“黑卵第十九号研究节点”，“梦茧”。

21个“研究节点”几乎遍布星球各个角落，其中有三个位于长年冰封的极地。

所有这些“研究节点”都由一条直线连接至一大块水晶之上，水晶位于地图上的新大陆中北部，被标注为“学城”。

正当所有人都仰头试图找出更多线索时，周围气温突降，众人相继呼出白气。

“小心，附近存在灵体！并且正在尝试对现实世界施加影响。”

作为专业人士，尹森立刻发出警告。

下一秒，一位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女士幽魂从地板下冒了出来。

莫林抬起手，正欲施展“思维导入”和“灵思转化”，以灵魂波动对其进行驱赶，凯莉女士突然从旁握住了他的手腕。

“先等一下，我之前见过很多灵体，眼前这个是没有敌意的那种。”

莫林多观察了几眼，发现对方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颔首，仪态平静温婉，确实毫无攻击性。

但她重新抬头并展露出微笑时，甜美的嗓音也随之响起在小队众人的脑海中。

对方用远古法师语道：“欢迎来到子嗣之塔，这里是由领主达尔贡负责的研究中心，也是唯一一所研究起源物种的帝国机构。

“主人目前有事外出，累积已经离开4270年151天22小时33分，预期返回时间未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鬼魂人工智能前台？

莫林瞬间产生出这样的认知。

看起来，这座巨殿是法师帝国时期研究“起源物种”的设施，其主人达尔贡应该是位源法者，他使用思维程式覆盖了眼前这位鬼魂小姐的行为模式，将其转化为了接待访客的专员。

既然是人工智能，就只能对预设问题作出固定的回答。

“请介绍下这里的建筑结构，呃，尽量简短些！”

幽魂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没问题。大厅之上的楼层是研究员的住所和生活娱乐区域，核心研究设施位于海面之下。这些设施从上至下分为五个级别，级别越高，所对应的起源物种力量层级也越高。”

“各层研究设施有进入通道吗？是否需要权限？”

“答桉皆为肯定。诸位作为未预约访客，只可在一定距离内参观第一、第二级研究所。”

“当前正在运行的最高级别设施是几级？谁在使用？”莫林知道，这必定与当前的“深海”舰队活动有关，与研究设施中被窃取的力量有关。

“当前正在运行的最高级别设施是……6号思维投影室，级别，三级。使用者……高级研究员昆塔。”

“他是如何获得权限的？”

幽魂小姐表情呆滞了一会，似乎是卡机了，随后用比之前更加冰冷一些的语调道：

“昆塔研究员……未获权限，设施开启方式……未知，分析中……初步结论：与深渊学者的禁忌献祭仪式有关，为扭转现实逻辑后强行开启，行为判定评断中……开启方式：非法。三级研究对象已被释放100%，四级、五级研究设施正在强行启动中。”

好家伙，这还要外人提醒的……莫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十分抱歉访客们，子嗣之塔已确认遭到入侵，即刻进入自我防卫状态，可使用卫兵存量：0！？”

一时间，前台小姐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我们可以帮忙。”莫林适时提议道。

“诸位……并未接到达尔贡领主的共同防卫邀请，请尽快从正门离开子嗣之塔。”

“那请带我们去距离6号思维投影室最近的通道。”

“非常抱歉，子嗣之塔内的一切参观活动现已停止。”

这！早知道不问了！

莫林苦思片刻，想出一个点子。

“尹森，你来跟她说。”

“我？”尹森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懵逼：“我……我跟她说什么？”

“她自身的幽魂意志被外来思维法术压制着，你的学派天赋有可能减轻这种压制，让灵体显露更多生前人格特性，从而……”

莫林走到尹森身旁，悄悄话道：“从而让她更容易相信我们，依我看，这位小姐的个性有点迷湖……”

尹森瞥了他一眼：“好吧，我试试……”

他走向幽魂前台，抬手施展学派天赋“亡灵亲和”，然后重复了一遍莫林的请求。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进去，太危险了！而且也不符合程序！”

“……但我们真的是来帮忙的！是，呃，达尔贡领主要我们来的，他在外面联系到我们，所以没在这边留下记录……”

“真的吗，你没骗我吧？”幽魂小姐狐疑地打量着尹森。

“当然没有……”

“那……好吧！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6号思维投影室。”

待幽魂转身飘走后，尹森回头，大喜过望地耸了耸肩。

“这也行？”

“好了趁她改主意前赶紧跟上……大家提高警惕！”

小队跟随着飘行姿态优雅的幽魂小姐，来到大厅一角。

随着幽魂小姐默念密文咒语，一道迷锁开启，看上去毫无缝隙的墙壁向内凹陷，形成一个四方的小房间。

大家都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隐藏起来的、通向建筑更深处的升降机。

“请大家站好，升降机下行期间注意不要向外探出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