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啼哭,惊醒了沉寂的小镇。
黎明已至,东方将白。
小镇外,天柱旁。老科学家孤零零的伫立着,神色深沉。
斯仁和维多利亚两人并肩缓缓走来,维多利亚怀里的婴儿叼着母亲的乳头,一脸满足睡得正酣。
“一切都结束了,你们也该离开此地了。”他手里捧着一个古旧的木匣,郑而重之的双手递到斯仁面前。
“这是——”
斯仁面带疑惑之色。
“一些尘封之物,大概还有萧老相爷想要告之却未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老科学家摇头叹息。“可惜的是我,醉心于研究这个世界的奥秘,竟然没想到陨星者竟还留着这样的后手。看来当年他还是不肯全然相信于我。”
“你完全可以不给我,把这件事就此糊弄过去。”
“没用的。我能瞒得过一时,又怎能瞒过一世?”老科学家悠然长叹。“趁着还有点时间,不妨看看。待会天柱倒塌,我也该回炉重造。你再想看,就得小心那些讨厌的眼睛了。”
“说得也是。”斯仁点头,盘膝而坐,当着老科学家和维多利亚的面,就打开了那个木匣。
木匣中只有一张银版相片,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表面已经覆上一层氧化物,人物面孔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但即使如此,斯仁依然还是能够看清,这是一张合影。
相片上的两人,一个依稀就是萧老相爷的模样,而另一个赫然竟是自己。斯仁吃了一惊,将相片凑到眼前,细细端详。
相片右下角,用极小的篆字写着:秦历一五年,君与何并立于咸阳东郊。
斯仁仔细思索许久,面露恍然之色。他又将那相片看了数遍,方才细细擦拭掉上面的氧化层,递还给了老科学家。
“原来还有此节,难怪……”他笑了笑,没有把话说完。只是侧头看了维多利亚一眼,“走吧,这边的事情已了,我们该去跟秀萝他们汇合了。”
“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老科学家让开了路,长揖一礼。
“再见面不知何时,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斯仁有些感伤,揖礼相还。
老科学家直起身来,大步向光明镇的方向走去。悠扬的歌声传来,竟然是昨夜萧老相爷曾吟唱的那首。
“忆昔金瓯碧瓦,殿前英姿勃发。百年碧血洒,千年难自拔。弹指烟花,刹那芳华。”
歌声中,光明镇中林立的房屋楼台轰然倒塌。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而在斯仁的身后,那根七大景观之一的天柱也节节碎裂,铺在他的面前,竟形成了一条石阶,一直通往来时的山顶。
斯仁拾阶而上,一抬眼就看见秀萝三人。
虽然对她们来说,分开不过是一天一夜,对于斯仁而言,却恍若隔世。
看到维多利亚和她怀里的孩子,秀萝三人的神色一瞬间呆滞下来。
“一夜间生出个孩子,为了留下殿下你们红色北方还真是下了血本!”
秀萝的话虽然是气急不过脑,无形中却不幸而言中。
“虽说被你捷足先登,但生孩子这种事,确实我们红色北方更加擅长。”
虽然心中依然对斯仁无感,但早已经将他视为自己的禁脔。见秀萝吃味,忍不住得意的同时,又给她沉重一击。维多利亚炫耀似的解开胸襟给孩子喂奶,只气得秀萝七窍生烟。
秀萝虽然也很想马上生出个宝宝来还以颜色,奈何她们狐族的生育能力本就不是强项,超长的寿命加上强横的身体带来的副作用就是生育能力的低下。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种族,否则狐族早就在数千年前一统蓝星了。
眼看两人见面就要掐起来,斯仁慌忙出来打圆场。
“你们两个消停一会。在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要不咱们先去红色北方的首府,日子还长,我们慢慢分说。”
听他这样一说,秀萝和维多利亚两人同时冷眼横眉以对。
“要你管?”
异口同声又像是站在同一战壕里的亲密战友。
斯仁苦笑不已,只得退避三舍。
好在他的提议也并非全无道理,维多利亚也觉得总是在野外耗着不是个事,便带着斯仁一行沿山路向后山走去。
原来所谓的光明镇只是红色北方拿来迷惑敌人的障眼法,真正的首府位于群山环绕的盆地之后。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便看到一片宏伟的建筑,百余年的苦心经营,让红色北方的建设者们将他们的老巢打造的铁桶一般。
就算入侵者能够越过防线,面对的也将是一座完全要塞化的城市。
进入城市的步骤繁琐而复杂,几乎没有一丝漏洞。即使维多利亚是红色北方的实权派人物,也概莫能外。好在进城以后,冬将军的威仪便显露出来。
几人刚刚进了最后一道城门,一辆装甲蒸汽车便从街角驶了过来。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几个身穿灰色粮装的彪形大汉。
“将军阁下!请上车!”
维多利亚虽然一手抱着孩子,穿着便装。可那些大汉却依然敬她畏她。
等到维多利亚坐进车厢,斯仁几个也要跟上去时,却被那帮大汉拦了下来。
“你们几个,坐后面去!”
为首大汉嘬着牙花子,满脸不屑道。
“童力,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你们不得造次!”
维多利亚轻哼了一声,便让那大汉乖巧如绵羊。
上车再无阻碍,斯仁坐在维多利亚面前,面带笑容道:“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权势,看来我也不亏。”
维多利亚斜睨了他一眼,毫无征兆的抬起脚尖,狠狠踢在斯仁胫骨上。
“哈?哈哈……”
斯仁面色古怪,却没像往常一样惨叫,只是发出几声怪异至极的笑声。
“铮!”得一声,长剑从秀萝袖口弹了出来。两女四目相对,似乎迸溅出耀眼的火花。
“你忘了我说的话了?维多利亚小姐。”
“只不过在教训孩子的爸爸,秀萝姐姐不必过度反应。”维多利亚此时却不怕她,神色古井无波,云淡风轻的回答。
“你——不要欺人太甚!”秀萝涨红了脸,心说这女人当真太不要脸,不知从哪里抓住了斯仁的把柄,处处拿捏,害得大家跟着一起被动。
话虽然说得狠,可实际上她却是知道自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只好闷闷收了剑,嘟着嘴去一旁生闷气。
维多利亚总算在她面前赢了一局,心情也好了许多。连儿子给她造成的痛楚,暂时都被忽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