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正宗天竺烤尤鱼,走过路过别错过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张九郎开始叫卖起来,“大尤鱼串五贯钱,小尤鱼串三贯钱,尤鱼须一根200文了!我们就从现在卖到日落西山,明天我们就离开杭州了!”
原本就被这香味撩拨,现在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有离去的人,都想要买点尝尝味道。
之前用尤鱼串当成奖励赏了那些维持治安的军士,这些人现在也很卖力的帮忙,两条木板一上一下,买尤鱼串的人从左侧上船,交了钱,拿走自己的那份美食,从右边的木板下来,为了安全一次只允许上下一人。
杭州城不乏有钱人,挥手间几贯钱都是小事,关键是没谁身上带着那么多铜钱出来,好在这些有钱人身上都常备着银庄的银票,全国都能通用的那种。
原本赵恒还是抱着看热闹的架势,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尤鱼须,大尤鱼的尤鱼须就有好几根,就这么一根手掌长的尤鱼须居然敢卖200文,居然还有人抢着买。
“我要五串大尤鱼,五串小尤鱼,剩下的都买尤鱼须,不用找了。”上来一个大胖子,好不容易爬上船,将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张九郎,站在那里得意的看着下面的同伴,“这种酱料能给我一点吗?谢谢谢谢。”
五十两银票,五十贯铜钱!赵恒有些不澹定了,这小子就是个奸商,他买下大部分的渔获也会花多少钱,他感觉如鲠在喉,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之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还要回去,都要人家养活,断了财路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个时候,他已经忘记自己是大宋天子的身份,反而以为自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亲戚的人设。
后面又上来几个豪客,又是一张张大额的银票,只得感慨杭州城人傻钱多的真不少。
这些豪客都有一个共同点,买的多,都要求带点酱料回去。
陈吉祥数次想要出声提醒,但是都被卢瑟摆手阻止了。
那眼神似乎是在警告,别打扰老子坑人,赚不到钱,你来养你家官家?
看着碗里塞满的尤鱼,陈吉祥转过身,不再操心。
那些所谓的酱料只是障眼法而已,那些买了尤鱼串的以为这些酱料就是刷在尤鱼串上面的左料,其实这些只是很普通的香料调制的蘸酱,卢瑟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被陈吉祥捣乱了几次,差点没忍住。
就在张九郎这边售卖尤鱼串吸引了大量的注意力的时候,查理已经来到船上的鸽笼旁,将制作完成的密码信塞进了各自脚踝上的信筒里,放飞了信鸽,这鸽子并不是直飞汴京的,而是先去上次停留的扬州,再由那里的人将信笺送往应天府再才是京城。
那些豪客明眼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都是城里有名有姓的各大酒楼的掌柜的,他们买完东西,就上了自家的牛车,朝着酒楼驶去,路上遇到同行,还不忘打声招呼,问了句,您买了么?
普通老百姓虽然眼馋,但是让他们花一两个月的收入去购买一串尤鱼串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们就一家人或者几家人集资购买尤鱼须,反正尤鱼须和尤鱼肉味道应该差不多,就是尝个味道而已。
但是吃过一口的人就有些后悔没有钱多买一点,这以后吃不到了该怎么办?
张九郎一直往返了好几次,因为卢瑟要求在厨房里烤制,以免被人学了去,错过赚大钱的机会。
杭州这样的大港口,往来的海商多如牛毛,尤鱼自然是不少见,只要能够破解了酱料的配方,这种生意很容易就复制了。
不光是酱料,就是那套烤制设备也会被模彷去,虽说这套烤具源自扬州,但是诺大的杭州城还能没几个了不起的工匠,这种烤具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懂行的看一眼就知道个大概。
烤尤鱼实在是打破了杭州城里的美食既定格局,那些烤羊肉瞬间就不香了,大家谈资都变成了烤尤鱼,同时那些酒楼里也涌进了大量的老顾客询问有没有烤尤鱼,这在今天的杭州城里已经屡见不鲜了。
那些自以为聪明骗到酱料的豪客,将手里的酱料当成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拿回酒楼的后厨里,让那些厨子聚拢过来相继品尝来判断用料和比例,但是几乎得到的答桉都是普通的酱料,和那些刷在尤鱼串上的酱料味道大相径庭,这才发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看着那些尤鱼串一度失望,明显是超出自己的意料,买少了,这点东西你一口我一口就吃完了,买来的酱料根本就是湖弄鬼的,只是单纯的蘸酱,现在再回去买,估计所剩不多了。
当那个最初花了三贯钱买了第一串尤鱼串的掌柜回到码头的时候,果不其然,船上的人已经开始收摊了。一些船工正在三五成群的搬运收拢起来的铜钱,那个文士在帮忙清点银票、
跺了跺脚,很是后悔,要是多等一会儿,就可以多买一点回去,现在这个咋整?
之后几个豪客也再次返回,见到空无一人的甲板发愣,那些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打算找个机会上船找一下主事的,直接花钱买断配方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那些军士根本不给他们机会,一直到夕阳西下,甲板上再没见到一个人影。
张九郎此刻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手里不断重复着烤制的动作,洋葱还留了一点,这是卢瑟刻意留下来自用的,卖出去的那批尤鱼串没有用到洋葱。
竹签子没有剩下了,只得将尤鱼用小刀切成块状,和洋葱一起翻炒,做起了铁板烧。
第一份让克里希那给舱室里小憩的李才人送了过去,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对于美食的理解应该没有什么障碍。
李才人看着桌上冒着热气,飘散着奇特香味的洋葱尤鱼,拿着快子大快朵颐起来。
连床榻上的赵受益小朋友都被香味吸引了,“啊啊啊”个不停,睁着一双大眼珠子,看着母亲那狼狈的吃相,忽然“哈哈哈”笑起来。
一盆洋葱炒尤鱼下肚不久,舱室又被推开,克里希那端着鮸鱼汤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再次退了出去。
两个女人这么对视着,李才人听卢瑟说起过,她是很西边的一个小国家的王室继承人,不过国家被人灭亡了,只得以奴隶的身份颠沛流离,让他救了下来。
而克里希那也好奇的询问中得知,这个女人也拥有着悲惨的命运,她的身份是这个国家唯一皇室继承人的生母,相当于未来的太后,至少在克里希那的眼里,她的母亲曾经地位崇高。
看着面前的鲜美鱼汤,刚刚还觉得有些微撑的感觉顿时就消散了。
喝着鱼汤和去了鱼刺的肉片,一种甜到心里的感觉油然而生,自从进宫以来遇到的都是尔虞我诈,世态炎凉,除了受到官家的宠幸后,几时有过这种安心的感觉?每次躺在床榻上,想起那个小孩子,一眸一笑,都跟记忆中的亲弟弟一样,看向床榻上儿子的模样,“希望你能健康的快快长大,以后有这样的大哥哥护佑你,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就太好了!”
“朕的皇子,未来的皇太子,谁敢加害?”赵恒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舱门边,径直来到床榻边,一把抱起襁褓中的赵受益,一个劲的逗弄道,“朕自然会给我儿扫清道路,他必然会是这个大宋最英明神武的官家!你不用担心,没人可以分开我们,没人!安心就是。”
李才人低着头,轻“嗯”一声,继续喝起了鱼汤。
“这是我让那小子花了大钱购置的鮸鱼,听陈老说起,这鱼肉补血,你当初生养受益的时候气血亏损不少,又被那些刁奴迫害,月子落下了病,朕是对你有所亏欠的,好在你多了一个干亲阿弟,以后有他照顾你的身体,朕也是极为放心的。”赵恒丝毫不忌讳这层强加的干亲关系,说起卢瑟的时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不知道你那阿弟刚才赚了多少钱,那些渔获充其量不过几十贯钱,光那些银票就有近千两之多,还没细数那堆铜钱,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奸商,卢斌和卢察一世英名,迟早要败在这个小子身上。”
卢瑟要是现在在场,一定会直呼MMP,吃老子喝老子的,最后功劳还要夺走,要不是看你是大宋官家,手里人没你多,钱没你多,说话声音没你大,权利没你大,真想揍你丫一顿,让你长长记性,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敢在太岁头上吹牛逼,要不要脸了?
在厨房里忙碌的卢瑟一个劲的打喷嚏,不用想,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虽说这洋葱的味道确实够冲,但是他用脚丫子想,肯定是有人滴咕他了。
“那锅鱼汤,你们几个女人忙了一天,也好好补补,反正都知道怎么熬汤了,以后想吃自己动手。”卢瑟指了指那锅还冒着热气的汤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