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箐心疼的看了眼躺在榻上的人儿,笑着疲惫的摇了摇头。
“娘娘的...时走时停,”玉箐张嘴才察觉在小娘子面前提这个不妥当,含糊道:“娘娘眼见的一日比一日虚弱,这才几日啊,就瘦成那样了......”
“清远侯世子夫人和五娘子,圣人请您两位往仪心殿一趟......”
这时,内侍出现在门口轻声唤道。
裴彦馨一愣,疑惑的与崔氏对视一眼:“圣人宣我们不是来探望大姐吗?”
崔氏也有些愣神,却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回道:“请公公稍等,我们看一眼贤妃娘娘便走。”
崔氏与裴彦馨便又随着内侍去了仪心殿。
仪心殿是圣人平时办公处理政事之所,裴彦馨和崔氏到了殿门之外是心里颇有些打鼓。
到底是出了何事,竟然让两位妇人娘子参与进来。
她们没有等多久,便另有内侍出来宣她们进去。
裴彦馨一路低着头跟在内侍后面,到了殿堂中央,规规矩矩的与崔氏一起给夏睿帝行礼。
夏睿帝很快便叫起了,声音低沉有力,听不出喜怒。
裴彦馨起身时飞快的扫了殿内一眼,呵,好家伙,人还不少。
她粗粗一扫,右边是几位臣子,看身上的朝服官职还不低。
左边竟是几个嫔妃打扮的女人,其中大部分人她都见过,王嫔,常贵人.....这些人中唯一一个坐着的,坐在夏睿帝下首的女人,她没有见过。
但是只一眼,她便觉得 很熟悉。
眉眼与勿念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便是这一眼,裴彦馨瞬间知道了这个雍容高贵,弯弯的眉眼透着慈爱温柔却总觉得有些...违和。
就好像是硬生生的把锋锐英气掰弯揉碎撒进黄土里埋了起来。
但是当你不小心撞进那汪清澈幽深的眼眸里时,你会霎时明白她的锋锐是藏在骨子的,不是谁都能发现。、
只是不知坐在上首那位心里是否也清楚。
晃神的瞬间,上面的夏睿帝已经开口说话了,“你们退出去吧!”
“诺。”
那几位行礼告退,裴彦馨下意识斜眼看去,发现各位朝臣满脸凝重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裴彦馨竖着耳朵,听到脚步声到了门外便停住了,很显然她们并没有离去,只是夏睿帝下面要说的话,他们不能听。
裴彦馨微微抬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皇帝,心里腹诽连那些身为皇帝心腹的大臣都不能听,不能参与的是何事呢?
只有皇帝的家事。
家丑不能外扬,虽然时人口口声声说皇家无家事,但皇帝也要脸不是。
裴彦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能让皇帝也要捂着藏着的,目前只有她大姐贤妃娘娘早产之事还有三皇子......
其实也不难猜,能让上面那位走出宫门的大概也只有三皇子了。
朝臣退出去,夏睿帝才正眼看向她们。
“唔,贤妃仍卧榻未醒,但朕思来想去此间之事还是要给贤妃与裴家一个交代。此时召你们进宫便是为了此事了。你们一旁静观便可。”
崔氏和裴彦馨连连道谢。
她们规规矩矩的几位嫔妃下首站着,低眉顺眼的,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
裴彦馨却仍是感觉到一道犀利深邃的眼光匆匆从她脸颊上扫过,温和却不是锋利,像一把掩了锋芒的匕首。
“宣常贵人。”
夏睿帝淡淡一扫,刘公公便挺直身子唱了一句,外面此起彼伏的唱诺声,一声比一声飘远,直到听不到了。
大殿里一片寂静,片刻后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裴彦馨听到动静望去,一个披散着头发挡着脸的女人被几个五大三粗宫嬷嬷装扮的人拖了进来,粉色褙子宫装破了几个口子,眯眼看去很像是撕扯中扯裂的。
“常贵人你是如何暗害贤妃的,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刘公公收到夏睿帝的想法,便直接了当的开口盘问
那女人被扔在屋子中央,趴在那里一抬头就能看到圣人那张威严不可侵犯的脸,此时她听到刘公公的盘问,果然就很容易找到了让这个后宫里女人为之发狂的那个人。
突然,常贵人双手支撑着上半个身子咧嘴冲着高高在上得人灿烂一笑。
裴彦馨看不清楚藏在头发后面的脸长什么模样,是什么神色,但是她看到了头发也掩不住的那双晶亮炽热的眼眸,还有那咧着嘴露出的一口整齐的皓齿。
只一眼,裴彦馨便认定这是个爱笑开朗活泼的女子,她的笑容很美,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很奇怪,夏睿帝口里话里的意思便是此人害大姐早产,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但她却恨她不起来,起码现在是不恨得。
常贵人一笑之后便低了头不再说话,丝毫不受头顶那冰冷如刀的眼神影响。
夏睿帝竟被无视了,怒气上涌,双手狠狠拍了一把御案,哼道:“果然不错,你父兄背弃朕,卖主求荣,你也仗朕的宠爱,一次次的挑衅朕的耐心,常家果然了得啊!”
常贵人动了动嘴,到底没说什么。
夏睿帝扫了眼常贵人身上的伤,动刑之话便压了下去。
就如刚才他说的,今日之事只是给贤妃裴家以及满朝的文武一个交代罢了。
更是给这件事情画个句号,不论谁满意谁不满意,此时就此揭过绝口不提。
至于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家也抄了,人也抓了,难道还有反悔的可能不成。
“有人告诉皇上嫉妒贤妃怀了龙孕,又听了别人的挑唆才铸成大错,”刘公公说话很慢,一字一句等着众人消化,“倘若你能说出是谁如此心肠歹毒,圣人仁厚,说不定可以对您网开一面呢。”
常贵人垂着头一直没说话,淑妃也一直盯着她。
大殿一下子又变得寂静窒息。
“圣人既然已认定罪妾有罪,罪妾一家都是乱臣贼子,罪妾无话可说,只是有一事不问清楚,就是死也是个冤死鬼。”
刘公公回头为难的看了眼皇帝,皇帝蹙着眉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刘公公便回头道“常贵人此事涉及朝政......”
常贵人又笑了,“朝政?哈哈,圣人宁愿去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他的枕边人,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圣人是不是还打算把你的儿子也算进去灭九族呢?”
夏睿帝脸色铁青,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不怕死的女人,明知难逃一死或者终身穷尽,却连一句软和话也不肯说。
虽然他今日这场是为了全自己的脸面,也是为了赌悠悠众人置口。
但却并不是说常家没有取死之道。
他忍镇国公府已经许久了,若不是为了怕边关动乱,怕镇国公府经营多年,万一走漏风声打草惊蛇,一切便功亏一篑了。
夏睿帝已经没有了同常贵人纠缠的耐心,摆了摆手,几个婆子便上前一把提溜起她往外走。
一直很安静的常贵人突然身上多了股力量,一下子挣脱几个婆子竟朝夏睿帝下首端坐着的清丽无瑕女人冲了过去。
因为太过突然,众人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裴彦馨也是愣愣的看着常贵人跑了两步脚一软便有跌倒在地上。
“娘娘,您睁开眼看看吧,您放弃一切求到的值得吗?他何曾把你放在心上,他不仅夺了你的一切,如今还有夺走你的儿子,你真的便打算如此自暴自弃下去,然后给自己儿子收尸吗?”
这话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刘公公吓得一哆嗦,没等夏睿帝反应过来,他连连摆手瞪眼让人把这个疯女人给脱了下去。
裴彦馨闭着眼睛,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这样的宫廷阴私哪里是她一个小小的臣女能够承受得住的。
裴彦馨万分期待赶紧解决赶紧回家,她饿了,想吃饭,困了想睡觉啊!
“淑妃,老三呢?”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再度开口,不管说话的内容是什么,总之殿内停滞的空气陡然一松,裴彦馨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她悄悄抬眼看向大夏朝最传奇的女子,心里不由敬佩。
刚才常贵人说了那么多戳心窝子的话,淑妃却坐在那里一直稳如泰山,连脸色都未变。
此时听到夏睿帝开口,仍是淡淡一笑,“看圣人说的,老三也不小了,臣妾总不能整日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啊,再说皇子们都住云草堂,祺儿都有半月没有进宫给臣妾问安了,臣妾正想问圣人,可知祺儿去了哪里?”
夏睿帝被淑妃不紧不慢的反问赤的老脸通红,竟然神奇的没有发作,更没有让人把她请出去。
小心翼翼的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看来两人之间的纠葛足够他们纠缠一生了。
“贤妃早产那日,有人看到老三出现过,当时贤妃躺在地上痛苦的喊着,老三却急慌慌的跑了。”
两人之间气氛暗涌,刘公公夹只能在中间传话,出了一脑门子的汗,顺着脸颊啪啪的打在地上,淹没在博斯毯里消失不见了。
“哦,又是有人说,臣妾也很好奇,到底这个了不得的人是谁,总是能知道看到别人不知道看不到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