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掌握军权的公侯有三家,其中权势最大的就属镇国公了。
现任镇国公常鸿明是第二代镇国公了,老国公也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功臣了。
镇国公府镇守西北十几年,天高皇帝远,可以说是西北的土皇帝了。
镇国公的女眷都留在京城的镇国公府伺候太夫人,镇国公家的小郎君和小娘子都留在京城。
这也算是夏睿帝牵制镇国公的手段。
但也没听说镇国公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啊,为何突然被拉下马呢!
难道真是通敌叛国?
可镇国公她也曾远远见过一面,不像是蠢钝之人,怎么会作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夏睿帝突然抄镇国公府,事先是一点苗头都没漏,看来是夏睿帝有意瞒了众人。
只是不知夏睿帝为何突然出手,就不怕西北没了镇国公坐镇乱了套吗?
而且今日逸亲王府请了京城大半的贵族子弟,夏睿帝又拢了所有大臣在宫里,,如此大的阵仗又是防着谁给镇国公府通风报信呢。
崔氏想了想心底松了口气,她思量着虽然父亲在兵部当差手里却没有兵权,父亲又一样隐隐的与镇国公一脉不对付,裴家更是书香传家,从来没出过一个武将,根本就没沾过兵权的边儿。
想来这家抄完了,家里的爷们也得回来了。
崔氏放了心,便不再琢磨这些事儿。
她嘱咐吴管事派了人去皇城脚下守着,“看到爷们让他们赶紧回家,外面乱别到处乱走。”
“哎”吴管事连连点头转身去安排。
“等等,”崔氏想了想又喊住他,“再派两个小厮去趟逸亲王府守着,赶紧让三爷回家,省的侯爷回来见不到人数落他。”
吴管事又等了等,见大夫人没了吩咐这才离开。
等吴管事离开,崔氏嘱咐了屋里的几个小丫鬟不许乱说话,自己回了内室。
卿曹阁里,篆儿一把拉住青衣丫鬟,瞪着眼道:“你这个臭丫头做什么咋咋呼呼的,什么事儿都没问清楚就大呼小叫的,吓得五娘子脸都白了,作死呢你!”
青衣丫鬟缩了缩脖子,哆哆嗦嗦:“那,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还不快去!”
篆儿眼睛一瞪,喝道。
青衣丫鬟转了身撒丫子就跑,看的篆儿好气又好笑。
回过头来见裴彦馨小脸煞白,知道她刚才吓着了,连忙安抚道:“五娘子放心,侯爷跟世子爷还有大郎君肯定不会有事儿的,都是这个丫鬟学话也学不清楚!”
裴彦馨拼命地扒拉着前世的记忆,却没有祖父父亲他们此时出事儿的这一出。
略微松了口气,裴彦馨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捧了书坐在榻上一颗心仍是七上八下的,书拿反了都没注意。
傍晚十分,去崔府的小厮打听消息的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崔夫人身边的嬷嬷。
崔氏听到连忙让崔嬷嬷迎了进来,“姜嬷嬷怎么您亲自来了,有什么话让小厮带回来就行了。”
姜嬷嬷笑了笑,“是夫人挂念着您,让奴婢过来看看您,再说有些话怕小厮说不清楚......”
姜嬷嬷话一出,崔氏便懂了,她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只崔嬷嬷与阿颜留下就行了。”
“诺”
丫鬟们唱诺行礼退了下去,崔嬷嬷引着姜嬷嬷跪坐在下首榻上,阿颜亲自端了茶来。
“父亲母亲可好?若儿可还乖巧?”
崔氏笑着问了句。
“都好,就是都想您想得慌,夫人和老爷一日念叨您三遍,小郎君也整日的问姑姑去了哪里。”
姜嬷嬷稍稍欠了欠身子利索的回答。
然后下意识的扫了四周一眼才开口道:“夫人让奴婢给娘子您带几句话,说是京城近日将有大变,娘子万要守好家门,最好闭门谢客。若是有拜帖一律婉拒,嘱咐家里人也少出门走动。”
崔氏见竟如此严重,不由问道:“可是与今日镇国公府抄家之事有关?”
姜嬷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夫人说,不只是镇国公府,今日朝中大臣定也有不少牵连其中。”
说着姜嬷嬷伸出手指天,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啊!”
崔氏皱了皱眉头道:“不对呀,大夏立国至今不足二十年,最忌大动干戈,圣人乃当世明君,不应不懂此中之事啊,朝中如此大的动荡,岂不是不理由利于大夏之稳固?”
姜嬷嬷也摇头,“具体之事奴婢也不太清楚,但奴婢知道老爷和夫人都三缄其口。”
只要此事不会牵连到崔家与裴家,崔氏便不急着问清楚,外面乱糟糟的,她也没有多留姜嬷嬷,留她喝了盏茶便让崔嬷嬷送她离开。
姜嬷嬷离开,那被篆儿打发出来打听消息的小丫鬟又急慌慌的跑回了卿曹阁。
篆儿拉着她进了内屋,小丫鬟把她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裴彦馨竖着耳朵一边听一边脑子飞快的转动,很快心里便咯噔一下。
前世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虽然祖父会手把手的教她念书,但是商量起正事儿来总会避开她们,那个时候她也不愿意出门,一门心思在家跟着师傅学习女红琴棋书画,生怕小王氏对她淡淡的。
不过,镇国公被抄家这事儿,她好像真隐隐约约听祖父他们说过。
当时,她只是震惊于全府上至八十老妇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儿一夕之间全部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十几个跟她这般大的小娘子全被卖去了青楼楚馆,终身不能赎身。
除了这些,她只记得离开祖父书房时,祖父和父亲沉凝的脸色。
但是她没感觉到这事儿对裴家有什么影响啊!
裴彦馨摆了摆手,打发小丫鬟下去。
她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篆儿进来凑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裴彦馨舒了口气,暂时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姜嬷嬷来了之后,崔氏都能安安稳稳的坐下来准备晚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吧!
果不其然,宵禁之前祖父和父亲真的回来了。
虽然浑身灰头土脸的,却没有大祸临头的惊恐和死气。
看来这事儿裴家没有牵连进去,至少没有牵涉太深。
是夜,父亲在祖父的书房里待了一夜。
但是翌日一早,他们爷俩也没有动静,似乎没有上朝的意思。
裴彦馨心里不由嘀咕,这不会是被夏睿帝圈在家里了吧。
她心里忐忑不定的,带了篆儿她们直往崔氏那里奔,美其名曰,问安。
好在崔氏嫁进来这头一个月,虽然看不出来父亲对她有多少情谊,但是主母该有的尊荣,父亲还是很乐意给的。
所以,裴彦馨很容易得知今儿圣人罢朝。
明面上对外宣称为小公主和贤妃娘娘祈福,实际上就是躲着那些不想见或者不敢见的人罢了。
想了想昨天递给逸亲王的那东西,想必这时候逸亲王也不敢去捋老虎的胡须吧?
裴彦馨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大姐现在怎么样了。
大姐早产还有生产那日发生那事儿,到底有没有进展?
哧!夏睿帝此时正为朝堂上的事儿手忙脚乱呢,还有心思去查大姐的事儿吗?
或者说夏睿帝对大姐的情分还有多少,值得他花费心力吗?
裴彦馨不敢想,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刚刚轻快了些心情,陡然又沉闷下来。
她辞了崔氏,回了卿曹阁。
一整日无所事事,心不在焉的熬到晚膳前,崔氏突然派了人请裴彦馨过去一趟。
“夫人,寻福姐儿何事儿?”
裴彦馨曲了曲膝,笑着问道。
崔氏一扭头,眨了眨眼。
裴彦馨顺着忘了过去,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两人。
坐在上首的裴东柏,右手边的...内侍。
裴彦馨愣了愣,朝父亲福了福身,又给内侍见礼。
内侍起身还礼,“还请这就随奴才进宫吧。”
“进宫?”裴彦馨一时没反应过来,“此刻?”
“可不呢,圣人正等着呢,咱就赶紧的吧?”
内侍一脸急慌的就差拉着她就跑了。
“等,等等,我能问问到底为何吗?就我自己?”
“圣人口谕,宣清远侯世子夫人与您一同进宫,是贤妃娘娘......”
“我大姐醒了?!”
裴彦馨一听,眼睛骤亮,一激动就要抓着内侍问话。
那内侍反应快,将将退了一步才躲过裴彦馨的魔爪。
内侍欲言又止的看了裴东柏一眼,才道:“侯爷与世子爷不能进内宫,世子夫人与五娘子还是赶紧着吧,不要让圣人与贤妃娘娘等急了。”
“好,这就走!”
裴彦馨恨不得飞奔上马车就往皇宫跑。
最后还是被打发先换了礼服,按捺着性子随着崔氏上了马车。
她们到了贤妃额寝殿时,太阳已经落幕,月牙悄悄的爬了上来,衬得夜色越发幽静。
裴彦馨急急忙忙的随着内侍进宫,见到的是仍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裴彦清。
浓浓的失落与心疼瞬间从心头冲到鼻翼,眼眶,酸痛无以言表。
“大姐一次都没有醒过来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