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与苏氏彻底反目，暗地里没少较劲。
楚宴起晨后，便由着碧落更衣绾发，装扮完后便往寿安院去。
老夫人今日竟难得对楚宴露出笑来，又送了些头面给楚宴，看得楚盈怒火自冒。
楚宴疑惑，直到去了窈氏院子，这才知原来是兄长要回来了。
也是难怪…
楚宴冷笑，难怪今日祖母会对自己这般‘恩赐’。
楚宴至今不敢忘记，上辈子父亲送兄长上黄泉时的狠绝。
这笔账，楚宴可是记着。
还有楚盈……
楚宴捏紧双拳！
总有一天，她要亲手送这些人入黄泉。
楚玦归来，窈氏自是喜不自胜，一早便起来让丫鬟备上楚玦爱吃的菜食。
楚宴瞧着时辰，这会子兄长定还在宫里谢恩，恐要末时回来。
也难怪，窈氏坐不住。
回了屋子，碧落已让人备好午膳，正好瞧一青衣婢女进来。
猛的，楚宴漫出滔天狠意。
“小姐，今日大公子回来，可是要绾什么发髻？”
绿衣笑着进来，拿起妆台上篦子为楚宴理着云鬓。
楚宴扫过来人，显然看出绿衣精心装扮了番。
绿衣因为上次楚宴受罚，替楚宴挡了两板子，这些日子皆在屋里休养，也难怪楚宴没瞧着这女人。
可这些落在楚宴眼里，全然是讽刺。
若换做上辈子，楚宴兴许会对绿衣越发看重。
但楚宴不会蠢得在一个跟头栽二次。
楚宴罢手，直接示意碧落过来为自己上妆，转头对绿衣道。
“将汤给我盛过来。”
绿衣愣住，看着案台上沸腾的鸡汤，咬牙将汤水盛上送过去。
“大，大小姐……”
绿衣忍着疼痛，捧起汤碗道。
楚宴却丝毫没接过的意思，轻理云鬓。
忽然，一道清脆声传来。
汤碗应声落在地上，溅起汤汁，玷污楚宴长裙。
“绿衣，你这是怎么回事？”
碧落蹙眉，楚宴漫不经心道；“既这点事都做不好，我留你还有什么用？”
绿衣诧异看着楚宴。
“小姐，我……”
“来人，拉出去给我仗责二十大板。”
话罢，没等绿衣开口求饶便被拉出去。
庭院里没半会便传来云板与婢女哭喊声。
碧落诧异看着楚宴，显然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小姐不是最喜欢这丫头吗？
况且这丫头才进府没多久，小姐却直接给提了大丫鬟，怎么今日……
楚宴看出碧落疑惑，却没开口。
等进过膳食后，楚宴便携着碧落去了窈氏院子。
丫鬟卷起帘子引楚宴进去，远远的便瞧珠帘缝隙之间涤荡出妇人的姣容之态。
窈氏绾着贵妇髻，钗戴烧蓝九凤镶嵌珍珠头面，左右发鬓又钗了凤衔珍珠，妆容淡薄，掩去丝病态。
一袭靛蓝色披风，里头搭着立领，裙裳之下套着深绿色马面裙。
窈氏年纪不大，不过三十几岁。
这番装扮虽是老气些，但穿在窈氏身上竟透露出些精气，与难得的威严出来。
楚宴迈步进去，逗趣道；“母亲果真不愧是国公之女，这番颜色才能衬出母亲的威严。”
“我且看这大宅院里还有谁敢翻出浪来。”
“你这丫头……”
窈氏笑着摇头，眼里全是宠溺。
母女两谈笑了会，楚宴这才与窈氏往老夫人院子里去。
寿安院里，老夫人已盛装在堂屋候着，瞧着窈氏进来难得给出好脸色，让窈氏落坐。
正巧里头，一女孩娇憨出来，脸上尽是惶恐之色，规矩向窈氏请过安，适才喊了声长姐。
楚宴瞧着还没长大的楚嫣儿，露出些笑来。
这便是四姨娘的独女，楚嫣儿了。
单是楚宴，瞧着这张未长成的娃娃脸，也生出些喜爱来。
但谁又知晓，正是因为这庶女与楚盈勾结，害得镇国公全族陪葬。
“瞧我这来迟了，实在是妾身的不是。”
庭台里，老远便瞧一妇人笑靥如花进来。
张氏今日穿了身缕金色褙子，头绾矮堕髻，单钗了支九凤珠翠镶嵌珍珠，竟也生出些仪态。
只不过，这张氏性子却与其不搭。
苏姨娘因为大出血，这些日子身子还不大好，便未曾过来，倒是楚盈与楚萱这会子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这两人，瞧着竟堪比亲姊妹。
楚宴瞧着却没什么诧异的。
毕竟楚盈与苏氏这对母女的手段，楚宴是知道的。
两人又转头对窈氏请安，但窈氏却露出些诧异与辛酸来。
楚萱的一声夫人，终究令窈氏难受了。
“三妹这些日子在姨娘屋子里待久了，连基本规矩也忘了？”
“还是……”楚宴凝眉；“忘了谁才是自己生母？”
老夫人闻言正欲动怒，但楚宴下一句话，着实令老夫人改变了想法。
“这若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丞相府这般没规矩。”
“祖母，我……”楚萱大怒，正欲开口。
“祖母，依我看这些日子母亲身子大好，还是让三妹回来，养在母亲这房好些。”
楚宴笑道；“再者，如今二姨娘身子欠妥，难免操劳，不然这若传出去，难保让人非议。”
可不是，这正房的孩子养在姨娘屋里，传出去像什么事？
老夫人这人虽冷血，但最看重的还是名声。
想着楚宴这番话也在理，便应下了。
“也罢，着日让人将萱丫头的东西搬去兰院冬园。”
“祖母……”
楚萱不肯，犟起又要发脾气，楚盈垂头拉了拉楚萱衣角，示意摇了摇头。
“我…”
楚萱闭了嘴，但心里却对楚宴讨厌至极致。
楚盈却没多大反应，只是攥起绢子，意味深长扫过楚宴。
矮几上，今日上贡的难得是碧春茶，入口苦涩夹着馨香。
张氏轻啜一口，又笑着打量这场窝里斗，直到目光落在窈氏身上，不免深了几分。
已是末时一刻，天边残阳笼罩在壁角芭蕉上，将壁影投射在灰墙石瓦上。
“老夫人，老夫人……”
远远的，庭台上婆子仓促跑进来，笑道；“到了，到了。”
“大公子这会子已出宫往这边赶来了。”
老夫人虽不喜窈氏母女，但对楚玦还是不错的。
毕竟，楚玦是这府里唯一的嫡长子。
婆子通传完，老夫人立马起身领着一家大小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