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传回兰院后,楚宴脸上却没多大波动。
这一切于苏宜这对母女而言也不过是个开始。
况且,如今最令她上心的还是晋王府之前所见场景一事。
那些无字婢……
寻芳院里,苏宜浑身僵硬被丫鬟搀扶窝在软塌上。
身后织金妆花的裙袄已经泛起了血珠。
隆冬深寒,苏宜臀部上泛出的血迹已经与裙袄粘粘上。
婢女小心翼翼为苏宜更换上裙袄,扯得苏宜疼得险些昏死过去。
末约半会儿,苏宜才缓过些力气来,目光落在软塌旁的楚盈身上,脸上仍旧是诧异。
“盈儿……”
她至今还不敢相信,方才竟被自己女儿给坑害了。
这难道不是作茧自缚?
楚盈坐在旁瞧着心里虽没多大反应,脸上却是哭红了眼。
“母亲,是女儿的错,女儿……”
“我知道。”
没容楚盈说完,苏宜苍白着脸道;“为娘知道你的苦衷。”
“如今我已失权,若再被那老婆子与你父亲厌弃,你这后半生便生生毁在了这后宅里。”
但她却没想到,楚盈真能狠下心推她出去。
说不难受又怎么可能?
“母亲……我便知晓还是母亲最心疼盈儿。”
楚盈喜极而泣扑在苏宜怀中,脸上恨意越显。
对楚盈来说,现如今最担心的还是被镂氏与楚文涛厌弃。
想来若非楚嫣儿那小贱人,她又岂会落得今日这光景?
抬头望着庭院里积雪覆盖,隆冬袭人的景象,楚盈一张娇美又不失气韵的脸蛋袒露出狠色。
正逢隆冬之际,天气也愈发寒凉,楚宴担心窈氏身子,入夜后便让碧落取来披风往谨容院去。
正巧刚进屋,便看窈氏难得气色好转坐在软塌上挑着针线。
瞧这围脖上绣了对牡丹缠枝,就知是给楚萱的。
楚宴心里没什么波澜,毕竟窈氏觉得亏欠了三妹。
“母亲。”
她唤了声给窈氏请安,窈氏笑拉过楚宴坐下。
“宴儿手怎么这么冷?可是方才在来时受了凉?”
边说又让人递过汤婆子捂住。
楚宴接过放在手中,难得软声劝道;“已经半夜了,屋里光线昏暗,母亲若是得闲便明日绣罢,倘若为此伤了眼睛就得不偿失了。”
这本是好心的提醒,但落在窈氏耳里便觉得楚宴对楚萱不满。
“你妹妹自小不在我身边长大的,被楚盈那些人的甜言蜜语给哄着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多担待些。”
楚宴又岂会听不出这话里意思?
她强压酸楚,淡笑应了声便告退离开。
楚宴走在长廊上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如今苏姨娘在府中再无翻身之地,犯下了那样大错,她的那个姑母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而楚盈此时也定是恨透了楚嫣儿,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过不了多少时日就有戏瞧了。
苏姨娘遭了这么大的罪,若说最担心挂念的便是楚萱。
半夜里躺在床榻上的她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索性便起了身,披了件外衣推开门走了出去唤春舀过来。
一股冷风吹过来,吹得楚萱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喷嚏。
“三小姐快进屋吧,别冻着了,怎么没穿好衣服就出来了。”春舀关心道。
“我有些担心二姐姐,姨娘做出了那样的事,她定伤心死了,我想去看看她。”楚萱坚定的说。
春舀有些无奈,但也明白楚萱的脾性,也只好耐心的劝着。
“现在这天这么晚了,二小姐说不定已经睡下了,您现在还是先歇息,明日再过去吧。”
楚萱虽不甘心,但也依了回了里屋。
翌日辰时,楚萱便让丫鬟备上楚盈爱吃的糕点往冬暖阁去。
现如今处境这般艰难的楚盈自然是睡不着觉的,楚萱见着她那憔悴的面容时心疼的厉害,出声安慰道。
“二姐姐也不要太过伤心了,等表姐好些了后姨娘定然也会无事了。”
垂着眼眸的楚盈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鄙夷的神色,而这一幕在楚萱看来是在黯然伤神。
“唉,难得三妹妹还记着我,只是如今姨娘重病床,我身边也没有了依靠……”楚盈叹了口气,泪眼汪汪的看着楚萱说。
“二姐姐你且放宽心,我定会护着你,不会让长姐欺负了你,”
听到了她的这番保证,楚盈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伏在了她的肩头小声的抽噎起来。
在冬暖阁待了好一会,终于等到了楚萱离开了,面无表情的把自己脸上的眼泪给擦干净后,唤来了垂染,在她的耳边耳语的几句后,让她给挽了一个发髻,看上去让人心生怜爱。
在房间中等了好一会儿后垂染才回来,楚盈的眸子紧盯着垂染问道。
“我交代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垂染点点头,跟在了苏盈的身侧,随她一起去了寿安远,见坐在主位上的老妇人满脸慈爱的和楚宴说着话。
手拳不受控制的握紧,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心中翻涌着的情绪,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去镂氏福身行了个礼,而见了楚盈过来,脸上的慈爱已然消失不见了,淡淡的点了点头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那坐在座位上小口喝着茶的楚宴,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如今失势了的楚盈倒是又开始扮起了可怜了。
只是那镂氏可不会去心疼她,现在对她是眼不见心不烦。
“长姐我那新得了些首饰,我一个人也戴不了那么多,我把那些都拿了来,姐妹们都挑一挑。”
说罢便让垂染拿上来了一个首饰盒,打开递到了楚宴的面前。
见到这番架势的楚宴不知道这楚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看着那满满的首饰盒,心中估量着,这些恐怕是她所有的首饰了吧。
下了这么大的本钱,看来定是憋了什么坏招等着苏嫣儿呢。
心中想着这些,手中自然是慢了一些,一旁的楚萱坐不住了,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走到了楚宴的跟前,十分不满的说。
“长姐这是何意,难不成是嫌弃二姐姐的首饰太过寒酸了不成,这是二姐姐的一片心意,你怎么能这么糟蹋了么呢?”
这显然是想引来镂氏的注意,想让她训斥楚宴,只是在喝着茶的镂氏的目光根本就没有放在这边,没让她称心如意。
“三妹妹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只是瞧见了那么多的首饰挑花了眼,眼下还没有想好要哪个呢。”楚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