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娆跟玉碧两个人出去之后，江越亲手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江含跟江越两个人。

两个人都站着，含儿看见江越的神情，知道一定是说来话长，所以才主动跟江越说着。

“坐下慢慢说吧。”

含儿表面特别镇定，是因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想着他来到这里，无非是跟自己说不能丢相府的脸，这样的话自己都能接受，所以也就没什么了。

看见含儿那镇定，其实江越心里挺不好受的，刚才在房间里自己心里就不好受，因为含儿在跟穆笙说那些的时候，完全是一个自然的状态，根本就没有顾虑着自己会不会伤心难过，难道含儿真的放下了吗？难道这段时间自己对她们的冷落真的让含儿寒了心吗？要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再跑过来说东说西还有什么意义？

江越在一个人别扭着，但是又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更没机会说了，要是真如江娆说的那样，她们现在只想攒钱早一点离开相府，那对于一心只想离开的人，自己拿什么挽留呢？

所以两个人刚坐下，江越就开口说着。

“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是不是怪我为什么突然变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落？变得这么无情？”

含儿扪心自问这段时间有恨吗？好像没有。是挺好奇为什么江越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为什么跟穆笙那么亲近跟自己一句话都没有，但是这段时间也不过是自己在伤心难过，并没有恨江越。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还只希望江越能够幸福，甚至幸福都可以没有，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所以从始至终，江含都没有恨，只是希望江越能够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我为什么要恨老爷呢？是老爷收留我跟姐姐，还有大娘住在这儿，所以对老爷我们只有感激，怎么会有恨呢？老爷不用想那么多，我们一心感谢老爷。”

就像含儿已经预料到江越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含儿在说的时候还给江越倒着水，至少还能消消火，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算没有恨，至少也有气。江越听见了也一定心里不好受。

江含是不会去恨，但是心里的不好受，总要说出口吧！是江越自己过来跟自己说这些的。

既然江越要把话说清楚，那自己就多说一点。

不说把自己往日里的那些气表达出来，说出几句同样气江越的话，只三四分就好，这样也不枉自己这段时间受的委屈。

是的，含儿刚才说的那些话让江越的心特别痛，但是还是错了。含儿以为那些话只是让江越痛苦三四分，但却没想到那些话对江越的打击是百分千分的。

江越听见含儿说那些话，只觉得自己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

要不是自己那么过分，含儿又怎么会说那些话来伤自己的心呢？

江越从来都明白含儿在伤自己的心，只是在扎着他自己的心。

“含儿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这段时间我做的错事太多了，可是含儿你知道吗？我也是有我的苦衷，我的不得已的，如果可以我肯定不会这样冷落你。你以为我跟穆笙两个人恩恩爱爱，可是也不过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实际上进到房间我跟她几乎没说过任何话。这一切不过是在演戏呀！”

纵使含儿跟江越两个人之前的感情有多么好，但是含儿猜到了江越可能跟穆笙是真情实意，没有猜到原来这段时间都是演戏。

正如江娆说的那样，含儿做不到，只要是江越说的话，含儿都会相信，所以还是想不明白江越为什么要演戏给自己看呢，本来想着无论江越说什么，自己都要说一些话气一气江越，但现在江含只想搞清楚真相，根本就不想再气江越了，看见江越的痛苦的表情，含儿知道一定是言不由衷。

“为什么呢？你跟穆笙为什么要演这一出戏呢？是穆笙也知道？还是你自己非要演这出戏，是为了给我看吗？为了让我寒心离开相府吗？是有什么样的理由，那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你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告诉我呢，既然当初要演戏的时候，你决定了让我离开，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我想不明白……”

说着含儿的眼泪就哗哗的掉了下来，这么长时间的委屈都哭出来了。

江越站起来走到了含儿的身边，想要搂着含儿，让含儿在自己的怀里哭，但是伸出手的时候含儿没有附和。

江越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没有资格那么做。

“你还记得那一日吗？长公主找你进宫的那一日。回来之后我觉得十分对不起穆笙，所以晚上的时候我就留在了穆笙那，那一晚我是睡在地上，并没有跟穆笙发生什么关系，这么长的时间里我都没有跟穆笙发生关系。因为我知道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

所以我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心意。我想着只要做出一些让步就好了，谁知那日退朝之后长公主又单独找了我。她跟我说了一些很荒诞的事情，她说你是死过后的人，你跟我们都不一样。她告诉我上一世我也是做了宰相，上一世我把你娶进相府，万般宠爱。

我们本来是好好的一对，但就是因为穆笙所以相府上下最后死于万箭之下。她说的那些我当然不信了，我只觉得荒谬，可是你知道吗？她问我为什么你非要让我对穆笙说那样的话，我也在想，对呀，你完全没有理由让我对穆笙说那样的话，而且你确实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你好像特别了解京城的一切，你还了解皇上，甚至对于穆笙对我的喜爱，你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很奇怪。我之前也一直在纳闷，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外推。

长公主跟我解释着，只有这样你才觉得是保护我们。虽然我觉得她说的很不可思议，但好像有了一个理由就变得特别通顺，我就在想，或许是真的。重来一次，你选择让我娶穆笙为相府夫人，你选择以江越妹妹的存在生活在我身边。这些都是你做的努力，我也以为只要这样就够了。

可是长公主跟我说，哪怕是这样也远远不够，她对我说我们之间如果没有办法彻底决裂开，那穆笙对于我们的关系发现了，那穆笙一定会想办法还给整个相府的。长公主她说哪怕穆大将军不在京城了，哪怕穆笛也不是皇后了，但是穆笙想要谁尝的后果那一定会做到。

是因为这些我才后怕，想到自己总不能一次两次都辜负你，让你因为我而落入陷阱，所以我才想，要不就把你往外推，只要我表现得跟穆笙形影不离，你就会对我失望。说不定只要你失望了，我们大家就都能相安无事，我本来是希望能一直演下去，因为你还在相府，因为我还可以对你好。

可是刚才你去找穆笙，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是想快点离开这，所以我才着急了。而且好像这出戏演不下去了，长公主当时对我说，最重要的是要让穆笙相信我跟你是没有关系的，可是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穆笙说了好多话，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知道她不过是在陪我演这出戏，对不起含儿，现在才跟你说这些，这出戏演不下去了，穆笙也知道我对你的喜欢，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穆笙会不会真如长公主说的那般会想尽办法让相府付出代价，我很害怕这些，但更害怕那么多话再也没机会跟你说了，你误会我这些我都不介意，可我担心的是你会不会因此整日伤心难过。对不起含儿这些话我说的太晚了。”

其实一点都不晚，江越以为含儿的心早已经死了，其实含儿知道自己的心从来都不会死，要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相府，在没有自己的故事里江越才是最安全的，可正是因为自己的那份贪心，想要出现在江越的身边，所以才会来到京城，来到相府门前。

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那刻起，明明是自己要更贪心，两个人都想维护的事情，如果没有办法去完成，那为什么不贪恋着眼前的幸福？

“这些我都懂，谢谢你说出来了，我本来也真的被你骗过了，以为你是真的喜欢上了穆笙。穆笙这辈子确实是我们对不起她，我不应该让你说你爱慕她，不应该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下，执意让她进到相府，你会怪我吗？”

含儿在担心这些秘密江越是从长公主嘴里听到的，会不会怪罪自己。

“怎么会呢？我从长公主那里听到这些，真的心里只有心疼，我在想为什么是你独自承担着这一切，为什么我却可以安然无恙？我甚至想到了最开始那一晚，我让你离开清水县。是你松开了我的手，那么多年我一直误会着你，我以为是你不想跟我离开，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在保护着我，希望不要重蹈覆辙，对吗？”

含儿就坐在江越的旁边点着头。

眼泪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江越记不起来自己因为什么事哭过。但是这一次真的哭得厉害。

在自己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可是却让含儿那么伤心难过。

却不知道含儿远比自己做的更多。

“是啊，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或许我们两个人都努力做出一些事情，感觉会远离之前的悲剧。但好像只要我们心里还有彼此，我们就没有办法真正做到彻底抛弃对方。

就让我们一起面对吧，我们都不逃避了，要不就直接跟穆笙说清楚吧，可能上一世穆笙她做了一些错事，因为特别爱你所以才犯了那些错事。

但是这一世还没发生的时候，或许我们可以跟穆笙处好关系，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我们的结局了。”

明明应该自己安慰含儿的，但是含儿却反过来安慰着自己。

越是这样，江越越是觉得自己没有用，什么都做不了，说好了保护含儿的，可是自己做的这些，反而是让含儿伤心难过。

自己到底还能做什么呢？

“对不起含儿，你相信我，我不会再因为长公主说的那些再动摇了。很多事情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面对。”

话都说清楚了，其实就算不解释这么多，也能清楚彼此的心意，后来两个人依靠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都觉得幸福。

要是这相府只有他们两个人该多好。

最后是江娆担心怎么江越还不出来，所以才生气地敲着门。

“江越有什么话你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非要自己跟江含说，为什么还不出来？有什么话是我们听不得的吗？”

江娆拍门的力气大，别说是里面的两个人，就连穆笙估计都能听见，荣管家本来就在院子里一直纳闷江娆怎么站在外面，又听见江娆刚才说话的声音。吓得赶紧过来，拦着江娆。

还没等荣管家跑过来，江越就已经推开门了。

“当然可以当着你的面说了，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我吧，如果你不信我，那你就听含儿跟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江娆看见江越的脸就觉得一定是他说什么，含儿都信了，不然江越也不会那么自信。

“谁要再听你说，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们吗？也就是江含，你说什么她信，我们可没那么傻。又不是没事情做，一堆事情等着忙呢，谁有那闲工夫听你解释。”

江娆是为含儿出头，但有时候确实有点过头了，毕竟这是在相府，就连荣管家都觉得刚才那些话不妥。

老爷就在旁边，老爷没说什么，荣管家也不敢上前拦着。

“好，那既然你不愿意听我说，我便不说了。”

江越走了，门是敞开的，江娆一眼就看到含儿坐着。甚至看见含儿擦着眼泪，心里就更气了。

不是说要来解释清楚的吗？那为什么含儿现在又哭了呢？

荣管家见老爷走了，刚想拉住江娆嘱咐一些事情，可是江娆正在气头上，根本没理荣管家。

气呼呼地回到了房间。

又是猛地一下关上了门，甚至把玉碧都留在了外面。

“你别放在心上，江娆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脾气上来了，有些话想跟江含小姐问清楚，所以才把你关在外面的。”

荣管家可能是担心玉碧多想，所以才解释清楚，要是旁人的事，荣管家也就不管了，可能是江娆的事情。

玉碧多少有些不自然，因为江娆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玉碧从来都知道，更不会放在心上，也确实是小事，只是玉碧没想到荣管家会这么耐心的跟自己说着。

自己向来是怕荣管家的，但一件事一件事的经历过之后，反而觉得荣管家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似乎比很多人都要温和。

“荣管家放心，这些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我知道江娆小姐是为了江含小姐的事情着急上火，所以才那么着急的。”

“是啊，我也知道她着急上火，但这是相府，她再怎么着急上火也没有用啊，凡事也都有个度，我就是害怕。害怕她一直这样莽撞下去，总有一天老爷会恼火。到时候恐怕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荣管家喜欢江娆小姐，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过了。

但是玉碧这些都记得，所以才明白荣管家对江娆小姐的事情那么上心。

“荣管家放心好了，要是江娆小姐下次再激动的时候，我在旁边一定努力拦着，不会让江娆小姐做的太过度。”

荣管家欣慰的点着头，要是这样就更好了，有玉碧在旁边时时刻刻拦着，总比自己一句一句的叮嘱有用。

“好，那你就在这里先等一会儿，我就先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说完荣管家就走了。

玉碧一个人站在外面，本来就想着江娆小姐进去了，一定会大声吵着江含小姐，会骂她没有出息，但奇怪的是里面特别安静，就像是没有声音一样。

或许两个人是特别小声的说吧，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的。玉碧明白，哪怕自己心里只有江含跟江娆小姐，有些事情还是不应该自己知道的。

……

“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娆特别惊讶，怎么都不敢相信江含说的那些。江含一直让江娆小声一点。

嘘！

“就是刚才跟你说的，我告诉你的要远比江越说得更加荒谬。所以你要是信我那这些就是真的。”

“不是我说那你们两个人还忍什么，既然你都知道上一世是穆笙她害的相府，那你为什么现在还要对穆笙客客气气呢？要是没有穆笙，这一世岂不是就不用担心以后了，我真的是想不明白你们。她害你们那么惨，为什么这一次还要好好的呢？穆笙如果消失了，你们不就能安稳了吗？”

含儿听见江娆说那些特别震惊，没想到江娆竟然为了自己会动那么大的气，更没想到江娆会想到让穆笙消失，可是这样的想法万万不能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