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仪容的意思我能理解,究竟谁是幕后主使我们也心知肚明,自然是那位极力想要撇清干系的上官啸山了。可我不知道的是,他为什么会使儿子来找我的麻烦呢,要知道我们两人最多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未曾有过任何矛盾啊。
上官仪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上官啸山一直对我父亲当家主心怀不满,只不过碍于奶奶坚定地站在父亲身后,而不得不选择隐忍,这么多年来,他对父亲的很多命令都在阳奉阴违,甚至还在家族中拉帮结派,就好像谁不知道他的如意算盘似的,只不过父亲为人宽厚,不愿意和这种人计较什么。
只是,他能容忍我们的存在,却不一定能容得下天哥你,一定是听说你如此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了道士强者,而且在昨晚的宴会上还和赵行风走得很近,害怕有一天父亲的身边又多出个实力强进的帮手,这才想要在你羽翼未丰之时剪除掉。我猜他让上官天浩过来挑衅的目的,多半是想要趁机将你打成重伤,最好是再也不能在玄门修为上有所寸进,而且,他应该还预料到赵行风会插手此事,准备找机会挑拨上官家和赵家的关系。”
我深以为然地听着这番话,虽然上官天浩败的实在是太快了一些,并不能知道他准备将我打伤到什么程度,但后来在上官啸山出面之后,对着小白说出的那番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个老匹夫丝毫没有顾及上官、赵两家关系的意思,反而是一副不怕把事情闹大的样子。
我沉默了几秒钟,最后轻轻叹道:“只是没想到,上官啸山竟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儿子舍掉,也算是有些成为枭雄的潜力了。咱们虽然把坑挖得很好,但他却不会主动往里跳。现在来看,上官天浩那个笨蛋倒是有着几分可怜了。”
听了我的话,上官仪容却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并不赞同:“天哥,看来你对人心的了解还不够多啊,上官啸山屡次将上官天浩推出来当替罪羊,你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多少父子情谊呢,想来我那堂哥早就对这样一个父亲失望透顶了吧。现在上官啸山已经站到了深坑的边上,随便来个人都能将他给踹下去,只是他不会想到,这个动手人竟然会是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儿子。”
听着这些有条不紊的分析,我突然感觉这妮子简直就像是一位正在对弈的棋手,每走出一步竟能想到后面的三步路数,言语之间就已经将上官啸山父子的结局定下来了:“珂儿,你今天真的没有觉醒血脉之力么,我怎么感觉此刻的你跟平常不太一样?”
我可不相信平时那个阳光开朗的傻丫头,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而且做起事来也绝不迟疑,这种感觉更像是那位冷冰冰的上官大小姐才对啊。说话的同时,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禁想起了那晚在祖山之上经历的旖旎时光。
上官仪容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但似乎却又什么都没有回答。
就在我们低声交流的这段时间中,上官天浩已经被两个族人架着拖出了很远的距离,那般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奔着上官家大门了。
就在所有族人都认为事情会就此结束的时候,上官天浩朝着拖拽自己的一只手狠狠地咬了上去,随即挣脱控制,转眼之间跑回了上官啸天的面前,跪倒在地,大呼道:“家主,我有话要说!”
在场中还能保持平静的人,除了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的上官仪容之外,也就要数家主上官啸天了,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侄儿,也不知道心中在作何打算。
两名被挣脱了的族人,追着上官天浩紧跑过来,一边不住地向家主请罪,一边拉扯着地上的堂少爷,这回他们可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刚才的差错重演了。
“家主……伯父,我有话要说,侄子愿意说实话了,再也不敢欺瞒您了!”上官天浩用手指抠着地面上的一块块青石,连指甲抠断了也毫不在意,看来他是真的害怕了。
上官啸天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的族人将上官天浩暂时放开:“天浩啊,伯父是亲眼看着你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如今要把你逐出家门,那痛心程度绝对不会比你的父亲少多少,只是在你身上发现了魂血丹这种邪物,我才迫不得已做出这种决定啊。咱们个人的生死荣辱不算什么,你可知道这件事会给咱们家族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么?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渲染和利用,且不要说咱们上官家数百年来辛辛苦苦建立起的清誉,甚至还可能引来其他世家乃至冥界的围攻,到时候咱们可都是家族的罪人了,还有什么面目去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啊!”
这番话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大约在几十年前,某个显赫一时的超级世家,因为私自炼制魂血丹的事情被人揭发出来,引来了玄门中大大小小几十个家族的声讨,最后事情闹得更大了,冥界派出了无数阴兵,一夜之间就将这个家族给移位了平地,凡是和这个家族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无论远近亲疏,一个都没能幸免,据说都被带到了九幽地狱中,去受那永生永世的惩罚。
超级世家被阴兵所灭这件事,在玄门中已经不是什么大秘密了,听到家主这番话之后,周围的族人们立刻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得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次看向上官天浩这个惹祸精的时候,每个人的面色都是无比寒冷。
受到“万众瞩目”的上官天浩,自然能够感受到族人们的情绪变化,赶紧趴在地上说道:“伯父,我愿意说出这件事的全部情况,您看这样算是戴罪立功么,能不能对我从轻发落?”
上官啸天思考了几秒钟,缓缓说道:“我自然知道你的本质不坏,今天服用了禁药,一定也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如果你能协助家族进行调查的话,我自然会在几位长老和族人们面前为你求情的。不过,你如果再像之前那样胡乱诬陷别人,可就别怪我数罪并罚了!”
这几句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让人有种不可违抗的感觉。
上官天浩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听着,不断点头称是,偶尔和自己父亲的目光相遇时,眼神中竟然没有半分父子之情,剩下的只有一种冻入骨髓的冷漠。
就当人们准备听听这位堂少爷还有些什么说词的时候,上官啸山狠狠一咬牙,紧走两步来到了上官天浩的身前,露出了手中的一把短刃,不由分说地就向已经目瞪口呆的儿子砍去:“逆子,犯了错还不思悔改,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短刃飞快地接近着着上官天浩,场中诸人谁也没有想到上官啸山真能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阻止他却已经来不及了,上官天浩自己也只是抬头看向迎面劈来的刀锋,连做出躲闪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刀来得突然,但砍杀的位置却极为精准,竟连当事人的反应都给算计了进去,若是让这短刃顺利落下,想必那上官天浩连个留遗言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说时迟那时快,短刃的刀锋已经划破了上官天浩的前额,再深入半分,就连华佗转世也救他不得。
可就在大家伙的一片惊呼声中,一只手猛然拉住了上官啸山握刀的胳膊,让这把夺命利刃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上官啸山看到自己的计划被小白阻止了,一把将他推开,想来是还不想放过儿子的性命。
“啸山,你在干什么,还不给我住手!”家主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上官啸山收起眼中的寒光,转而换上了一副万分痛心的表情:“家主,都是我教子无方,竟然养出了这种败坏家族声誉的孽障,请您不要在听他胡搅蛮缠了,直接让我一刀结果了这个小畜生吧,他的命是我给的,那就由我来收回去,还请家主应允。”
说着,他又转头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似是随时准备动手一般。
上官啸天怒声道:“简直岂有此理,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家规了!不是想要出手伤人就是动刀夺命,是不是连我这个家主也不放在眼里了?我刚才说了,要让天浩把事情解释清楚,你是没有听见还是在故意违抗!”
看到家主震怒,上官啸山悻悻地退到了旁边,口中道:“不敢,不敢,我也是想为家族分忧而已,堂兄您别生气。”
一道血水从上官天浩的额头滑下,给他那副面容增添了几分凄惨与可怖,不过额头伤口的疼痛也让他快速回过了神,再次看向自己父亲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就跟看到了恶鬼似的,伸手向前一指,急忙说道:“家主,我说,我全说了,那颗魂血丹就是他给我的,他还让我乘机杀了周天!”
一旦有人带头打破沉默,跟风者自然会多如过江之鲫,大家伙三五成群地议论了起来,将舆论的矛头直指上官啸山。
“这家伙也忒的心狠了,不仅让儿子服用禁药,还教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差点就让他逍遥法外了,这种人简直不配做个人,更不配去做个父亲!”
“上官天浩说那魂血丹是上官啸山给的,可是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咱们上官家可没有这种腌臜的东西?”
“你知道什么啊,他这是早就预谋好的,保不齐一直在暗地里制造这种丹药呢,咱们都差点被他给连累死!”
……
听到族人们的话,上官啸山就算是有再好的定力,此刻也站不住了,“啪嗒”一声跪倒在家主的腿边,急声说道:“堂哥啊,你可不能相信这个小畜生在那里血口喷人,他是因为我的‘大义灭亲’而怀恨在心呢,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胡乱咬人,像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还请家主快快下令将其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