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吃,别噎着!”肖碧玲出声提醒一番,随后又凑到我的身旁,面带微笑的问道:“周天,你一边吃着,我问个问题呗,你认识一个叫仪容的人么?”
“认识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我咀嚼着嘴里的饭菜,老老实实地说道,却有些好奇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按理说她应该不认识上官仪容才对啊。
“你睡着的时候,喊了好几次这个名字,她是谁啊,长得漂亮么?”肖碧玲和颜悦色的问道,就像是平常时候的聊天一般,只不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些。
“漂……”刚想实话实说,但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我不禁想起了还在生气的红格格,一瞬间便转了口风:“仪容啊,是我小时候的一个铁哥们,人可帅了,碧玲姐想认识一下么,过两天我给他叫过来,你们见见面。”
“好啊,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嘛,见见也是好的。”肖碧玲笑意不减地说道,随后便靠回了病床上,继续去看书了。
我偷偷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道,幸亏是自己聪明啊,差点就说漏了嘴,已经把红格格给惹火了,可不能再招惹一个啊。
因为起床的时候提到了上官仪容,一下午的时间,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阳光开朗的身影,不知不觉就拨通了她的手机。
“我这两天不是一直在军训么,现在刚刚闲下来就给你大电话了,等我放寒假的时候去找你玩儿,这段时间你自己在家,一定要好好听奶奶的话啊。”我含着几分笑意,回答道,不禁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白胡子长辈似的。
听到我还要三个多月后才能去找她玩,上官仪容生气得哼了一声,电话这端的我,仿佛能看到她撅着小嘴那气鼓鼓的样子。
沉默了几秒钟,她那小脑袋瓜又生出了一个坏主意:“那我去找你玩吧,最近云家和王家总是找我们的麻烦,我偷偷地溜出去,想来不会让其他人发现。”
当她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我差点惊出了一身冷汗,端着电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如今,其他敌对的世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上官家的一举一动,要是上官仪容独自偷跑出来,指不定要有多危险呢。
在我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下,她虽然带着一万分的不情愿,但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不过却又开始缠着我讲些开心的事情。
自从来到滨海市以来,我隔三差五地就遭遇危险了,哪里有多少开心的事情可说呢,不过此刻这位“小姑奶奶”好不容易妥协下来,我可不敢再逆着她的意思了,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要找到些有意思的段子啊。要知道这丫头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如果惹她不开心了,没准用不了多久就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想来想去,也就昨晚收了黑白无常当徒弟的这件事还算好玩了,于是我添油加醋地将这件事儿讲了出来,当然将其中的惊险和血腥尽数抹了去,甚至连我如今正在住院的消息也绝对不能透露,只和它说说我是有多么的机智、英勇和不为困难,最后竟将黑无常打得心服口服。
不过,虽然上官仪容看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的性格,但这心智可却不是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够比拟的,她以这个故事为突破口,连哄带骗地得知了我身边发生的一些列惊险之事,当我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却是已经来不及住口了,早已被她抽丝剥茧一般得知了全部真相。
当她听到我在面对女鬼时险些坠楼、在“五指山”中又差点被骷髅人“剔排骨”的时候,电话那端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似乎和我一同经历这诸多苦难一般,那份牵挂虽然没有用语言表述出来,但远隔万里也能让人感觉得到。
后来我又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让她放下跑到滨海市“陪床”的念头。但当她得知我胸口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鬼脸纹身时,似是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吵着要看看才肯罢休,最终我执拗不过她,只得用手机拍了一张“裸照”给发送了过去。
“啊!”当收到照片之后,上官仪容失声尖叫了一声,似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我那只紧贴着手机听筒的耳朵,产生了一阵“愉快”的轰鸣。
“仪容,你怎么了,没事儿吧?”我赶紧问了一声,一颗心也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能让堂堂的上官家大小姐如此震惊,想来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事情。
“我还不能确定,晚上再打电话给你!”她没有过多解释,迅速挂掉了电话,也不知道是急急忙忙地去干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却隐隐感觉,上官仪容的异常表现应该和胸口上的这个纹身有关。
等待的过程总会让人觉得十分漫长,几个小时的时间好像是过了几年一般。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总算是显示出了“上官仪容来电”的字样。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来到了病房外面的走廊中,不过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上官家奶奶的声音:“周天啊,你身上出现的那个纹身我看到了,如果你能腾出空的话,最好能过来一趟,让我为你检查一番。”
近两个月不见,奶奶的声音似乎又苍老了几分,自从上次中了宋门清的毒之后,她的身体就一直没有完全康复过来,如今燕门几大世家之间的纷争愈演愈烈,奶奶作为上官家的“老祖宗”,就更是难以得到静心修养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那种矍铄的精神却是再也难以见到。不过奶奶在身体每况日下的时候,心中还在牵挂着我,那种感动着实让人难以用语言表达。
“回去?”听到奶奶的话后,我心中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虽然这纹身出现得确实很莫名其妙,但却也没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大碍,为什么会让奶奶和上官仪容如此着急呢。
不过,当我想要详细询问的时候,奶奶却说电话里面不是很方便,等见面之后我自然就全都会清楚了。
我深知奶奶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虽然她说得很委婉,但想来这必然不是一件小事,思量一番之后,我同意在最近几天内动身前往上官家庄。
当我挂掉电话走回病房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经黑暗了下来,病房中的灯管正在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白日里的医院就足够安静的了,到了晚上,更加让人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夜深人静”。
肖碧玲借着灯光,正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在思考着什么,似乎没有留意到我的回来。
听到这么尴尬的问题,饶是我的厚脸皮,也只能哑口无言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正在被“家长”发现后询问。
不过转念一想,我这也是为了彼此之间的友谊着想啊,虽然说了一个“小小”的谎言,但终归结底也是出于善意嘛。有了这样的想法,心中的愧疚感也稍微减轻了几分。
“碧玲姐,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你可一定不要拒绝啊。”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再次迎向了肖碧玲的目光,“勇敢”地说道。
“说呗,突然这么客气干嘛。”肖碧玲的眼角依旧含着笑意,只不过这份笑容多少有些勉强的感觉。
“我想请个假”,在心中合计了一番之后,继续说道:“嗯……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吧。”
肖碧玲的笑容戛然而止,美丽的娥眉微微皱起:“怎么要请这么长的假啊,开学第一个月的课程,对你整个大学生活都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希望你能留在学校好好学习。”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请求让她很为难,毕竟学校中的侯主任和金丝眼镜还对她“虎视眈眈”呢,在这个时候给学生批准这么久的假期,想来那些苍蝇一样的东西,又该借着由头排挤肖碧玲了。
可是,一想到奶奶在电话中那认真的语气,我又不得不狠下心:“是这个纹身的事情,我把胸口上突然出现的纹身发给师父开看了,她挺重视的,说是有机会让我回去检查一下。”
说到后来,我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似是将所有的底气用得差不多了,心中忐忑着肖碧玲会是否同意这个请假申请,要是她实在感到为难的话,我就再和奶奶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嗯嗯,你师父说的是对的,昨天晚上那么惊险,没准身体中会留下什么隐患呢,你回去检查一下我也就能安心了,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可要注意安全啊。”
听到我是为了检查身体才请假,肖碧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充满了关心。
第二天早晨,我办理好出院手续,准备启程前往上官家庄。在临走的时候,还去特意去看了一眼瘦子,只见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担心,我竟然对他升起了几分羡慕之情,想来能一辈子安安静静地躺着也是挺不错的,至少不用去面对外面世界的诡异与凶险。
想到这些,我猛然摇了摇脑袋,把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去拼搏、闯荡,怎么能做一个畏首畏尾的懦夫呢?
男子汉,应该无所畏惧!
“周天,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肖碧玲看到我一个劲儿地摇头,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没有事儿的,碧玲姐,在我走了之后,瘦子这里就要靠你一个人来照看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还要想办法将他唤醒。”我转头看向肖碧玲那张清美的容颜。
她似乎不想将眼中的不舍让我发现,一低头躲过了我热切的目光:“放心好了,邹辉是我的学生,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尽到自己的责任的,倒是你这家伙,总是让人跟着担心。”
坐在火车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在我的脑海中回放,短短二十几天的经历,却足以抵得上平常人几年甚至十几年了。而这些事情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但我却隐隐感觉到,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这种联系如同一道道蛛丝一般,轻轻一拉便断裂而去,着实让人生出一阵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