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冷笑:“少在我面前装傻,那天你就在那家饭馆,还跟我的人产生了冲突,定是你教唆那老板,让他四处散播谣言诋毁我!”
“冤枉啊!”县令皱起眉头,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我当时确实跟你的几个手下发生过些许冲突,那是因为他们实在过于放肆扰民,我看不过眼,才进去说了几句,这完全是我跟他们之间的事,怎么会牵扯到你呢?再说,您这个身份的人,我一个小小县令哪里敢得罪?”
前面一大段话,魏公公都不信,唯独听到最后一句,他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按理来说,县令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既然不是你,那你就去把那个到处毁我名声的老板给抓了!”
“这不行啊,现在抓他,外面的人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以为是您指使我这么做,是您心虚了的。”
县令好像还很贴心一般,句句都显得为他着想。
“为免您的名声变得更差,我建议最好别这么做。”
魏老太监想了想,觉得似乎也确实是这么个礼,尽管他很不甘心,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却不得不忍着。
“行了,要用你时,你百般推诿,杂家便不靠你,此事我自己去处理!”
说罢,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县衙。
他一路返回庄子上,叫来自己的心腹,让他去把所有人都先召回来,看看害他没了名声的到底是哪几个人。
然而就在他的人全被召回后,各大戏楼里却又多了篇戏文,内容大概是说,皇帝指使老太监以追捕逃犯为由,追杀那些谈论违约金事件的百姓,以这个血腥手段来维护自己仁君之名。
百姓于是信以为真,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又在私底下议论起来。
皇帝经过无数人之口已经成无情帝王,快变成了昏暴之君。
得知这一切的皇帝暴怒,立刻把老太监叫过来骂了一顿。
“朕还当你是个行事稳重的,处处信任你,将重要之事交予你去办,你倒好,反手给了朕一个耳光,你是不是嫌朕的名声太好了,故意戳我脊梁骨?”
“皇上息怒,老奴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几个不懂事的东西乱来,老奴事先不知情啊!”老太监跪在地上,身子微颤,掌心直冒冷汗。
皇帝一脚踢翻旁边的茶几,口内厉叱:“要不是你这个当主子的没吩咐清楚,约束好他们,底下那些奴才敢这样乱来?”
“皇上,老奴……”
“你还敢狡辩?”
皇帝正在气头上,明显是要拿他开刀了,又哪里还会听他解释?
“去外面听听,朕都被青阳县的百姓议论成什么样了?他们现在都在骂朕是昏君暴君!”
老太监把心一横,说:“老奴立刻去把那些人都抓起来封口。”
“青阳县那么多人,你都封得了口吗?那你得把这几万百姓都屠了!”皇帝简直气死了,当下便一脚踹过去,“说话做事不过脑子,难怪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皇上饶命……”老太监忍着疼一骨碌翻了个身,颤巍巍地伏在地上。
皇帝愤恨地瞪着他,缓了好半天,才忍住杀他的冲动。
“你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了,朕不想看见你。”
这个时候求情是无用的,反而会愈发激起皇帝的怒火,招来更大的灾祸,因此老太监没敢再多发一言,爬起来就往外退去。
而皇帝待在屋里,又打翻了几个花瓶,才慢慢冷静下来。
城内,县衙这边。
在老太监走后,县令就十分得意,他知道老太监回去之后,肯定会受到皇帝贬谪,忙着自救都来不及,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完全可以不必担心他来报复。
但还没得意多久,外面就传来师爷的话声:“大人,一位姓沈的先生求见。”
这个师爷是新来的,姓纪,之前那个在周讳被诛后,就被揪出来,斩杀了。
“姓沈?”县令自然一下子就想到沈云枫,只是沈云枫从来没单独主动来找过他,一时间他也闹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事,因此决定出去看看。
后堂内,沈云枫正独自悠闲地坐着喝茶。
“沈先生怎么突然来了?是否慈善堂那边出了什么事?”县令问的其实不是慈善堂,而是梁玉书。
沈云枫起身做了个揖,笑道:“不是慈善堂,是我个人有些话,想跟大人你说。”
“哦?”县令越发感到奇怪了,他能有什么话跟他说?“那就坐下说吧。”
“因在下要说的事比较私隐,最好别让外人听见,所以还请大人先把此间其他人请出去。”沈云枫仍然站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彬彬有礼,毫无攻击性。
因此县令也没有多想,就一摆手,将所有人清了出去。
沈云枫随即从衣袖里取出一摞纸张,上前递到县令手里,却不说话。
“这是什么?”县令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将其翻开来看,结果里面全是字,都是他一些贪赃枉法的事迹。
他骤然变换脸色,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通知大人,你做的那些事,在下我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这全是污蔑!”县令将厚厚的一摞纸甩在地上,“你有证据吗?”
沈云枫微笑:“当然有,不然我怎么敢来找大人你?”
县令踉跄一步,向后一跌,坐回到原位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用那些罪证跟您换十万两银子。”沈云枫一字一顿地提出自己的条件,“您要是不愿意的话,过两天这些罪证就会给到魏公公手里,他会怎么治你,想必不用我说了。”
“你……”县令瞪大双眼,目露惊骇,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人畜无害的书生原来是个这么有城府的角色!
而且他怎么就知道要用魏公公来要挟他?难不成最近的满城风雨里面有他的参与?
“这是在本县的地盘,你敢这样威胁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进来,将你大卸八块?”
“大人只管这么做,反正罪证此刻不在我身上,我今天只要不回去,会有人替我把它们送到魏公公手里。”沈云枫坐下后,慢慢地呷了两口茶,镇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