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倒是晴了好些日子,只是太阳虽整日挂着,气温却是一天比一天降下来,微雪裹了件绒袍子,站在墙壁前翻看了日历方恍然得知,这会儿已是入冬了,倒也难怪了天冷的这样快,呵一口气也变得这样艰难。
她十分地确定宋景年手臂上那道疤就是枪伤,她曾在萧靖成身上见过的,他身上好几处这样的疤,他说这些都曾险些要了他的命,微雪当时也只是不语,在心中暗自怜惜罢了。这两日妙珠偶然提到宋景年那伤,微雪问妙珠是何时给他包的扎,妙珠囫囵说了一个日期,微雪回了家倒认真比对了日子,已是去年的事情,她只记得那时候宋景年是去挽救企业危机了,仔细想来,他真真像是骗了自己,妙珠所言不该有假,她沈家从未撤过资,他俩的婚姻也只是一直悬着未敲定。
今年冷空气南下的早,势力又强,冷暖气团相互挟持着,果然不消几日便飞起鹅毛大雪来。微雪觉察到有轻物落在头上,抬头一看方知是下了雪,雪是极轻极亮的事物,微雪打小只觉得赏心悦目,后来知道了雪灾一说, 才慢慢辩证认识起雪来。
这日恰好是阮青生日,萧靖成在府里替她摆了几桌宴席,请了一些戏班子来唱戏助兴。阮青从小不知自己何时生日,看着别人过生日只能暗自眼红,自从萧靖成救了她,她便执意要把被他救下的那一天当作生日来看待,萧靖成也肯了便每年给她过。
萧靖成自认为驻沪这一年里对阮青是亏欠了许多的,阮青倒也死心眼,一条路走到黑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眼下时局动荡萧靖成更是哪来的时间弥补她,趁着她生日这当子,闲出了一天好好陪她。
吃饭时候,萧靖成亲手煮了一碗长寿面端给她,阮青哪里肯受,萧靖成只道管你受得起受不起吃了便是,吃了这碗,明年还有。
这样的温柔他亦是肯给她,阮青只觉得天地都宽了,她的玉肌简直比窗外的雪片还要洁白,她起初笑得开心,后来又哭了泪,她接过面碗,面挑到嘴边又放了下来,另取了一只碗来挑了半碗给他,她什么都愿意和他分享。
正这么吃着,方家民进了大厅,眼见主子难得放下那不肯受他好的女子,陪着阮青用膳,他本心里高兴着,不料来得巧,薇雪前来寻萧靖成,又拜托了他来告知萧靖成,他无奈只能来报:“将军,乔小姐来了。”
先是阮青一惊,再是萧靖成继续吞了一口子面条,阮青见他不说话,忙道:“快请她进来吧,正好一起吃饭了。”
萧靖成仍是不怎么说话,薇雪倒是跨进门来了,阮青见她,忙起身拉开一个椅子喊她坐下:“妹妹可吃过饭了?若还没一起吃可好?”
薇雪摆手拒绝,只谢谢了她的好意,又朝着萧靖成说道:“萧哥哥,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萧靖成慢慢把筷子拍在桌面上,说话淡淡的,没什么高低语气之分:“今天是你阮青姐的生日,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吧。”
薇雪一低头,眼神扫视到他们面前的两碗面上,记得平日里将军府都是些粗茶淡饭,原来是阮青姐姐的生日,怪不得他们两个一起用膳,菜色又这样好,薇雪想到刚刚拒绝了阮青,红了脸抱歉道:“原来今天是阮青姐姐的生日,薇雪真是打扰了。”
阮青露着笑意弯了眉,摆手道:“妹妹怎么这样见外,都是自己人,来,这面条可是将军的手艺,我分你一些,你坐下来尝尝。”
薇雪不好再拒绝,刚坐下,只听见萧靖成开口道:“再分你还吃什么,你只管你自己吃。”
怎么他变了副模样,素日待她那样好,今日怎么倒这样不客气,阮青尴尬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悻悻坐了下来,又命下人给薇雪盛饭来。
薇雪捧着饭碗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她心里早已是千万个后悔挑了这个时辰前来,萧靖成像是不待见她来,她看见阮青姐姐吃着面,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萧哥哥亲手为她做长寿面吃,她自己却来这里讨了嫌,萧哥哥不肯再对自己好了么?薇雪心里平白无故又添了堵,埋首扒拉着米饭是一口也不吃。
萧靖成还是抬头瞧了她一眼,她这副不开心的样子他一看一个清楚,他想想心里也好笑起来,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用筷子挑了几筷子面到她碗里:“不要介意从我的碗里挑出来,你可愿意尝尝我的手艺?”
薇雪在他们面前总是一脸幼稚的表情,她想表现得坚强一些独立一些是万万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几口便吃下他挑来的面,味道竟十分爽口,不禁笑着说:“萧哥哥真是下得厨房,上得战场。”
萧靖成听罢爽朗地大笑起来,眉宇中间透露着俊朗英气,他摸着薇雪的头发道:“你这丫头,最是俏皮。”
阮青也开口陪着笑,方才还替他们两个的不搭腔费脑筋,这会儿见他们有说有笑了,她也愉快地吃下了这顿饭,毕竟萧靖成头一次待她这样好,她也希望大伙儿都能笑着过这天。
吃过饭,喝过茶,*里戏班班长派人来请了,演员们准备也是顶充分了,将军随时可前往点戏。薇雪放下茶杯,正想开口请求耽误萧靖成几分钟把话说了,萧靖成倒先开口了说:“你也一同随我们看几场戏去,有什么话边看边说岂不更好。”
薇雪倒不愿意答应的,阮姐姐的生日她凑这个热闹也没什么乐趣,奈何阮青苦口相劝留,薇雪拒绝不得,方答应留下来看一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