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芝宁顺势搂住他脖颈。
唇齿相触。
呼吸紊乱。
待拥吻过后。
她问,“傅总,合同还没签呢?”
“我可以让你改。”
“改哪里?”
“你想改哪里?”
“是,哪里都可以吗?”
“对。”傅总真干脆,很大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他可以为所欲为。
凌芝宁喜上眉梢喜不自胜,她眼里都是笑意。
“纤纤玉手抬起,她无名指抚摸过男人英逸气势的剑眉,沿着眉心向下,落在他直挺的鼻梁上,甚至落到他唇角。
细微的动作,暖暖的手指,还有迷人的气息。
凌芝宁问,“傅总,我这个吻值多少钱啊?”
傅铭城转头亲了亲她手指问,“你想要多少?”
“傅总愿意给多少?”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蠢蠢欲动,还想来。
起伏的气息还没平复完整呢。
凌芝宁却压住他性感锋利的嘴唇吻了一口,“这叫浅尝辄止,只有这样才能回味无穷。”
“凌总好手段。”
“傅总生气么?”
“我不气。”
他抱着人去睡觉了。
凌芝宁靠在柔软的床上,身后堵着男人暖热的身躯,她说,“妈妈想把子衿公司送给我,当年她创立的时候,为了独立自主,她和集团签过协议,这些年,三位伯父一直想办法掏空子衿公司,偏偏五哥和二哥一直在帮扶着,然后千疮百孔的公司苟延残喘活下来了,我妈未曾去求三位伯父,所以他们签订的对赌协议没有生效。”
傅铭城贴着她的鬓发问,“可你想保住阿姨手上掌持着的股权?”
“不应该吗?”
傅铭城想一下回答,“应该。”
“傅总回答的时候为什么要犹豫?”
“想听真话?”
“嗯,你要说实话,傅铭城不许骗我。”她严肃起来。
“好,事实上单凭你保不住,除非你那几个哥哥给让路。”
“所以我还是要靠其他人?”
“也不是这样说,这是利益方面的东西,涉及太广泛,如果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这样无往不利,他横扫四方而无所顾忌,那么这个人就是这座城真正的领袖。”
“那我需要和几位哥哥谈一谈?”
“自然,谈不拢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谈也是一回事。”
“好,那我找他们谈谈。”
凌芝宁拿着一份刚签订的合同,她去找二哥谈集团的事。
乔晋轩问,“这是什么?”
“二哥看一看就懂了。”
乔晋轩皱眉,他觉得不安。
打开合同看一眼,竟然是鼎成和亦卿的合作合同?
“傅铭城答应了?”乔晋轩不相信,傅铭城怎么可能舍得?
凌芝宁问,“二哥很惊讶吗?”
“我能不惊讶吗?锐憬科技本来是属于傅铭城所有,而现在他居然愿意舍出锐憬科技。”
“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晋轩噤声。
意思是,他去找过傅铭城,目的是让傅铭城劝凌芝宁立刻鼎成集团。
没想到这家伙帮了倒忙。
乔晋轩生气了,果然,就不该相信这姓傅的,都把问题的严重性跟他挑明了,他为什么还要掺和鼎成集团的事?
凌芝宁不知前因后果,她不明白二哥为什么不高兴。
乔晋轩在意的是傅铭城为什么突然答应?
凌芝宁把问题抛回去,“二哥认为呢?”
“宁宁,我们非要这样沟通吗?”
“那你希望我怎么说,你已经先入为主了,我在为鼎成集团努力做好本职工作,除了亦卿的合同,我还拿下了酩悦和航盛两大公司的合同,这难道还不够吗?”
她在努力证明自己。
她留在鼎成集团不是无所事事。
她不是依靠关系在找个地方玩儿。
她也在努力作为,问题是乔家的人给机会吗?
乔晋轩确认起一件事,“亦卿背后是辉耀集团对吗?”
凌芝宁不想装作不知道,便坦然承认,“是。”
其实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他只要想知道,就有人来告诉他答桉,就看他关不关心而已。
乔晋轩沉重说,“我还知道一个真相,舒振衡是傅铭城的父亲,还听说舒振衡应该叫傅振衡,他是傅家的人,傅铭城的爷爷是傅明阙,他确确实实是傅家的人。”
凌芝宁让哥哥说下去,傅铭城是傅振衡的儿子,这本来就是事实,而既然是事实,总有一天会被人所知。
记得之前,有很多人说傅铭城名不正言不顺。
可现在他名正言顺了。
然后呢?
他还是他,从未改变。
傅铭城做事不需要旁人来指指点点,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这才是他的成功之道。
乔晋轩说,“傅明阙的死,傅明雍认定是乔家所为。”
凌芝宁没什么大反应,澹澹问,“这是乔家和傅家的恩怨吗?”
“算是吧,你大伯父,还有我爸都不想和傅家合作。”
“包括二哥你吗?”凌芝宁提起更重要的问题。
在她看来,这位哥哥是个极具胆魄豁达的人,不喜欢计较得失。
他掌管偌大集团,还开创了自己的公司,他压力比别人大,却从未见他有怨言。
只是这人闷太久了,他这样长久以往可不好
他看起来无欲无求,实则不是不求,而是他无暇顾及。
乔晋轩莫名叹气,他坐在妹妹身边,想和她商量个事。
“宁宁,你能和傅铭城断干净吗?”
凌芝宁想也不想摇头,“二哥,我很少跟你讲感情的事,是因为我觉得我们都是独立的人,可今天你既然提起来了,那我就和你谈谈,我坦言告诉你,我这辈子就缠着傅铭城了,他是我的救赎。”
“非他不可吗?”他总以为感情的事都是拿得起放得下,如同那些合作项目,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必去过多留恋。
凌芝宁莫名同情起这个哥哥,他不知道感情之事,也没有经历过,似乎是想得理所当然了,总以为觉得该这样就这样。
“二哥,你和傅铭城有过节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为何不喜欢他?”
“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凌芝宁举手扶额,“不是,我是说,你是不是一直把傅铭城当成对手?”
“这不是很正常,当然也仅仅是对手,要论究起来,还会说,他是乔家的仇人。”
“他没欠乔家。”
“傅家欠了,那就是他欠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就是强词夺理吗?
凌芝宁不想和二哥争论下去,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乔晋轩确认为有必要说清楚,“我想听你说,你和她认识的事?”
凌芝宁如实相告,“我和他小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家人在为各种事僵持。”
“我记得那段时间,爸爸很忙,他早出晚归,妈妈也很忙,都没时间管我。”
“我经常独自上学放学,然后你们这些哥哥被自己父母管在家里,你们不能和我见面,我过得很孤独。”
“你们之间还有亲兄弟妹,我却没有,我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上学放学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偶尔吃饭还是一个人。”
“记得那时候,我一个人走在路上,局特别羡慕同学们,他们父母都来接孩子,只我,没有人来接,我妈妈很忙,她让我懂事一点,只会叮嘱我,让我跟司机回家。”
“可是那司机不靠谱,他总是晚到,或者是顺带去接他的孩子,而我不敢说任何。”
“七岁的时候,一天放学回家,我看到了傅铭城,我听到同学说他是哑巴,偏偏我不信,我就跟着他走了。”
乔晋轩忍不住打断,“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吗?”
“嗯,那时他十二岁,我七岁。”
“他不知道你是乔家千金?”
“我没告诉他,他这人也不好打听。”
“那么你去了萸县,他又如何找到你?”
“他认识林大哥,因为大哥是卧底,大哥当时在做任务,应该是身份泄露被怀疑了,他怕我出事,所以拜托傅铭城帮忙。”
“所以,从我十七岁到二十一岁毕业,一直都是傅铭城在照顾我。”
…………
乔晋轩思虑良久问,“你对他是不是因为依赖?”
“二哥,我不是三岁小孩,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我分得清。”
“这么说你非要和他复合?”
“是。”
她就是想和他复合。
除非傅铭城说不在乎。
而如果傅铭城真的不在乎,他就不会回到凌芝宁身边。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凌芝宁摇头,“没有了,二哥不用再白费力气了,你劝不动我。”
“如果我以锐憬科技作威胁呢?”乔晋轩拿出杀手锏,这是他唯一能和她谈判的筹码。
凌芝宁看着哥哥好久,“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这一步。”
乔晋轩满脸忧伤,“云幻和锐憬只能存活一个,宁宁,你让我为你选择,那么你为我选择了吗?”
凌芝宁笑,她的笑里的都是苦涩。
乔晋轩看到她这样,莫名觉得不安。
她比谁都聪明,许许多多问题,她看得清楚明白,只是她不愿揭穿。
凌芝宁说,“二哥,你让我证明,我凭什么要证明呢?就因为我流落在外多年,你们找回我了,你们好像对我有恩,所以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就可以全权要求我,而我不听话,就是我的错?”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乔晋轩纠正她的说法。
凌芝宁让他别说了,“如果你想摧毁锐憬科技,你请便,我和傅铭城谈过了,他说锐憬科技既然被云幻科技收购了,那么它就不可能再回来,既如此,我索性就放开它。”
“你说什么?”乔晋轩以为听错了,傅铭城居然愿意放弃锐憬科技?那不是他唯一的坚持吗?
“二哥,你和傅铭城比,差就差在这里,他经历跌宕,懂得什么叫拿得起放得下,而你未曾经历失去,并不知道哪些东西可以舍弃,而哪些不可以动。”
“……”乔晋轩一时无言。
他一直以为,傅铭城的执念是锐憬科技,现在才明白他的执念是凌芝宁,所以他愿意纵容她,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就为了给她机会试错。
凌芝宁说,“二哥,你们被保护得太好了,并不知道经历绝望的人他们最在乎什么?”
“难道不是守护一个家吗?”乔晋轩觉得一个人最先要守护的是家,然后再谈其它,因为没有家,就无家可归知道吗?
“也许吧,你有你的道理,你说的没错,而这就是我和你的分歧,二哥的想法其实挺暖的,你珍惜一个家,无可厚非,我能理解,但让我完全理解,又不能,可能是我流落在外多年,对家的概念渐渐模湖了。”
“可你现在回来了。”乔晋轩想说服妹妹,可发现自己的想法苍白无力。
她有些话好像也没说错,他的人生被禁锢了,禁锢在家族利益里,禁锢在鼎成集团,禁锢在这座城市里。
乔家那么多人,只他一个人在为着自己的固执奋斗。
他毕业出来后,出国学习,回来就接管家族企业,他负责执行,其他兄弟根据自己的喜好去开创个人的品牌事业。
他也想要有所作为,所以创立了云幻科技。
刚开始和傅铭城并驾齐驱。
新市双雄说的就是他们两个。
都说彼此双方不死不休。
实则外人都不了解他和傅铭城之间的平衡。
他们不喜欢斗来斗去。
双方都很明白,想要赢,就拿产品说话。
而两方团队互相跳槽,业内人尽皆晓,即便如此,两个人也未有过大冲突。
后来乔晋轩看懂了这个市场的规则。
他知道想一家独大已经不可能了。
市场会自行调和,还有政俯的手段干预,他们不可能一家独大。
当然,这个道理他懂,乔家其它人不懂。
乔家希望傅家倒下。
傅家也希望乔家倒下。
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彼此双方势均力敌。
加上人心各异,如此造就了两家关系是友亦敌。
人前,彼此都笑着说合作愉快。
人后,各自使尽浑身解数就想打败对方,企图想搞垮对方。
而现在凌芝宁说,“二哥,你和傅铭城差远了,他经历过失去,知道怎样创新推进,而你被禁锢在家族利益四个字里,你一生都都困在里面。”
“当然,我没有批判你的意思,我也理解你的选择,你说的没错,这个家给了你应有的,你为这个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无可厚非。”
“但你不能强求我和你一样,我也不可能和你一样,论亲情,也许你真心善待我这个妹妹,那么其她人呢?不说你父母,就说大伯父大伯母,还有大姐二姐,他们也是一心一意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回去参加家宴吗?”
“第一,我是觉得太无聊;”
”第二觉得太虚伪了,说是家宴,实则只有这个宴字,明明该是热热闹闹,一家人好好放松时刻,然而我深入其中却感受不到家的温暖,我们在家宴中各相说话,笑里藏刀,虚情假意,你能否认吗,他们说的话都是互相推诿,没有多少分真心。”
“第三,有人对我心怀戒备,一方面说我不承认这个家,一方面又觉得控制不住我,甚至还担心我夺走一些东西。”
“我想融入,可要怎么融入呢?你告诉我。”
凌芝宁反问哥哥。
她问得平静,不带任何怒意,也不是在发牢骚,她在说着事实真相。
“我和这个家距离了十几年的光阴,从我失踪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归来的坎坷,我承认,二哥你为了找回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也知道你付出很多,我也是在努力的适应家里的规则,但很遗憾,我不想丢弃自我,我不想变成傀儡。”
凌芝宁摊手,深表无奈。
“今天跟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你看看合同,如果没什么问题,那么鼎成与亦卿的合作可以开始了,至于鼎成的董事长说要撤销相关部门职务,如果他认为可以,那请自主裁决。”
乔晋轩沉重问,“你是不是在计较?”
“什么?”
“锐憬科技的事,当初收购的时候你选择了相信我,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我们为此争吵不休。”
“不,我不会计较,你说的没错,这是公司,不是一份礼物,不是你送我一条好看的项链,回头我买一支同等价位的签字笔回谢,那就是你来我往的公平交换。”
“那你……”
“我只是怕,怕有一天我们都会迷失在这所谓的利益里。”
“二哥你有想过吗,今天是锐憬科技,那以后是不是我妈妈和弟弟?”
你们会不会一步一步威胁我,让我妥协,让我变成傀儡。
直到我失去自我。
而你们还觉得这是有恩于我,我该感恩戴德。
这结果不就是类似于傅明雍养育傅铭城所求的结果吗?
刚开始说得好听,是为了亲情,然后时间久了,就变成了施舍。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说白了,人心都是自私的。
所谓远近亲疏,它很好的诠释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就这样吧,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二哥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凌芝宁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