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倾野车队一行马不停蹄的赶路,中途只是饭点时会在服务区休息一下。
算来车队14号近中午出发,15日上午入川。
车队在进川的高速公路口汇合到了张英良那个小徒弟,他会开大车便极力地和全倾野换了车子。
车队在末进汶川界的路口处,就被军管的部队哨兵拦下了。全倾野下车拿着援助证件去交涉。
其余的人则下车活动筋骨。丁薇薇来回踱步四下张望着。她发现部队带过来的军士和车辆纪律森严、步调一致,虽然规模大、军士多却让人感觉是寂然无声地迅速前行。也许这是人们众志成城的悲痛所渲染出来的气氛吧。
远远的一处空旷的空地上有带着红袖标的军士拦下了一些前来救援的民间组织的人员。
虽然远远的她能感觉到无论哪一方人士的心里都无比的焦急。
丁薇薇迎向返回来的大学生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清瘦的女孩子说:昨天我们的人还进去了,今天就设了岗。志愿者进入有选择性的,我们几个女孩子都不给进。为首的那个校官脸象一块冰坨。真是秀才遇见兵了。现在就能在那边看着,只有部队往里面开一车一车的士官。
丁薇薇问身边开车的军士:我们应该没问题吧。
旁边的军士回答:那可真没准儿?在部队里就是这样的。人家是现管。不过这种时候看那四车物资和政府援助文件应该能管用。
听说他们有类似通行证的东西,那几个女孩子很激动。
那个清瘦的女生说:“姐姐,你们有那个援助的文件,就把我们也带进去吧。”
不等丁薇薇回答,开车的军士说:“不可能,那个就象通行证有名额和人员限制的。”
那几孩子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又走过说:“姐姐,那当兵的真不让我们去,可是我们心里也急,没别的就把我们这些东西带上吧。”
然后不由分说的打开丁薇薇座的那辆车门,把那些打好包的东西一骨脑地往里面塞。最后竟是她们那些零散的东西,水、食品都留在了他们的车里。
最后她们围向丁薇薇,拿出了自己仅有的钱全都塞到丁薇薇的手里,有元的角的。
丁薇薇感动着,无言地流着泪,要不是咬着嘴唇她就哭出来了。
这时候全倾野从那边招手示意车队跟过去。有官兵示意停车察看时,例行的检查很简单的。
这时一个看似勤务兵的列兵跑过来,对着丁薇薇敬礼:“这位女士,我们首长请您过去。请您配合。”
丁薇薇心想:怎么女士不让过吗?她看了一眼全倾野,全倾野点了点头,他想:也许会有什么特殊的吩咐要说给女士听吧。
丁薇薇跟着勤务兵被指引到他所说的首长面前时,她呆住了。
丁薇薇的右手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阎啸兵?怎么是你?怎么会在儿遇上?”
“是我,丁薇薇。我的部队离的也不算远,我们是第一批赶到的。”
丁薇薇再也禁不住无言的恸哭。
阎啸兵稳步地走上前来满满地将她抱在怀里,他没有理会跟过来的全倾野。
“我看见你们了,他怎么可以让你到这儿来?好了,薇薇国难之时你要坚强,不可以哭的。”阎啸兵紧了紧臂膀,他在传递着自己的力量。
“我们个人的力量虽然绵薄,可是大家还在一起。乖,别哭了。”
当他放开丁薇薇时,他看见全倾野不远不近地站在了他们的对面。阎啸兵只是就那么沉静的敬了个军礼。
丁薇薇知道这个礼是敬给全倾野的,但是她没有回头。
“啸兵。”这是丁薇薇第一次这样亲切地称呼他:“你现在是校官了?你怎么会被派到这里了?”
阎啸兵又手背后淡淡地说:“我本来前两年一直在上面。要不是这场灾难,我都报名参加世界维和部队的考核了。不过也没办法,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嘛。”
“那些志愿者为什么不让她们进去呢?”
“那几个女生是来救人的嘛,光看看他们穿高跟鞋就知道是一群人头猪脑。”
这时全倾野走了过来。国家危难之时两个男人紧紧地握手,眼中的沉痛的目光相互交流着。
“阎少校,辛苦了!”
“全总,向你致敬!你到的很及时,谢谢!”
“阎少校,别这样说,国难当头应该的。”
此时的阎啸兵在全倾野的眼里已经是一脸的军威了。
“全总,有个地方可能用得到你,因为那些军士都在第一线抢人呢。您还是跟我来吧。”
全倾野示意丁薇薇先回车上等着她,自己则跟着阎少校到了他的指挥地。
“全总你看,这是我军刚刚航拍回来的震区图。全总,在这个位置是安置区,还有这儿。我看了一下你的物品清单,你想的太周到了,现在伤者很多药品是最须要的。你可以把东西分别送到这两个地方。”
“好的阎少校,其实这些东西都是薇薇想到的。还有个事向你通报一声。”
“谈不上通报,你说。”
“这些东西发放完,我的四辆军车还会回来,到就近的地区去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比如食品,饮用水。通过的时候没问题吧?”
“这个没问题,你有援助文件的。全总,最好把丁薇薇留在安置区吧,别让她上去了。”
“好的,谢谢你!”
阎啸兵此时笑不出来只是迁了迁嘴角。
“全总当年您并没有跟我说实话,对吗?”
“是的,对不起!不过我不后悔。”
“不存在对不起。都是命运的安排,我不能给她的,你能。祝福你们!”
“谢谢!”
这场对话是真诚的,国难当前两个男子纠结着的情感得以释怀。他们再度握手、告别。
全倾野带着车队向安置区开去。
到那里他们最先看到的是一些简易的帐棚,又不停的有当地受灾的伤员被抬下来。有的人血污的看不出样子来。
一行人的心情便更加的沉痛,顿时都有一种无力的悲哀。
全倾野先是联系了这里负责的部队长官。马上便有军士跑过来卸车。
此情此景全倾野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部队里,他从新体验着‘兵贵神速’这个词的深刻含意。
只见他跟为首的长官说了什么,两个人走到丁薇薇面前。
“薇薇,这位负责军官说了,这里极须要人手,你在这里帮忙伤员,作些简单的护理或是打个杂。别上去了。”
丁薇薇乖乖地点头:“嗯!”
军官安排好丁薇薇要住的帐棚,就去忙碌了。
全倾野拉过丁薇薇全力地紧紧抱住她:“既然来了,我希望你坚强不可以哭。听见了吗?你要向每一个人传达勇敢和乐观的态度。现在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等我们回去,我的怀抱永远给你依靠,你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好不好?”
“嗯!”丁薇薇很感动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他不喜欢她哭,所以她极力的忍耐着。
“阎少校说前面一个安置点的上面还有一部分居民没有救出来,我得上去看看。那几辆车的东西卸完了,我派他们原路回去再拉一次。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先帮忙,明天我会回来接你。”
“嗯!”到了现场丁薇薇似乎什么话也表达不出来了,只是知道‘嗯’!
“好了,去吧。”
丁薇薇听话地转身向简易的医疗室走去,走了两步心里似乎感受到有人在唤她:“妩儿……”
是谁?是爸爸吗?小时候只有爸爸总是在喊她的乳名。爸爸放心吧,女儿一定学会坚强。
“妩儿,记着我爱你!”
不对,不是爸爸在唤她。丁薇薇猛然转身,只见全倾野满是爱怜地看着她:“妩儿……”
丁薇薇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压抑着的所有难过和悲伤如同开闸洪水随着眼泪奔涌而出。她跑向全倾野投进他的怀里:“全倾野,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永远爱!”
“妩儿,生命是脆弱的。你记着我说的话,也要爱护自己。”
“嗯,我不会哭。会照顾自己的。你去吧,我等你回来。”她擦去了眼泪,放开心爱的人向医疗所走去。
直到夜里丁薇薇一会也没闲着,她帮忙清理伤员,给他们剪开伤处的衣服,看着那些血肉模糊她咬紧了嘴唇认真的清洗着。
闲下来她还帮忙搭棚,抬重物。什么都伸手干。夜晚全倾野并没有回来,她虽然担心却很安宁。她去医疗室给伤员们喂吃的,对每一个微笑。
有一个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才被救下来不久,腿部骨折打着石膏。父母亲都不幸遇难了。
他还不太懂得死亡倒底离我们有多远。见不着父母让他惊慌失措,他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只想找救他出来的那们解放军叔叔。
他不肯输液,丁薇薇把他抱起来,可是小男孩儿对着她的胳膊就咬。丁薇薇闭着眼睛依然抱着他,她告诉小男孩儿:叔叔去救别的小朋友了,等所有的小朋友都救出来了,叔叔就回来看你。
孩子安静了看着丁薇薇胳膊上的牙印,他居然问:姐姐我咬你疼吗?
丁薇薇笑着摇摇头:姐姐不疼,要是你不把腿上的伤养好,姐姐的才会疼呢。心疼!
他说:姐姐我本来不想咬你的,可是我爸爸妈妈好象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也许不能回来了。我不知道以后要呆在哪了。只有那个叔叔对我好,把我从塌了的房子里扒了出来,所以我才想找他的。
丁薇薇轻抚着他说:乖,叔叔一定会回来的。你先睡觉好不好?
这种时候丁薇薇感觉到那一身绿色的军装原来寄托着多少人的希望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