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姬的摇着檀香扇,吴顷才豁然醒悟,他这是中了迷香!
他当即运功提气,脚尖猛地一点,一个翻身便挡在了子书珩身前,手里的策风刀刀锋一闪,刀尖泛出令人胆寒的青光。
“幻慈香都没办法让你老实。”姬公子收起檀香扇,抚掌笑道,“不愧是铁骑营的骠骑将军。”
吴顷就连维持举刀的姿势都甚是吃力,但他不能让敌人看出自己的颓势,凛然说:“我不知你到底是谁,但若想对王爷不利,首先要过我这一关。”
姬公子一挑眉,俊俏的眼里露出欣赏,“那就让我看一看吴将军的实力吧。”
话音刚落,风、雨、晴三姐妹噌地一下从袖中拔出短匕,齐齐朝那身形魁梧的刀客刺了过去。
三人面无表情,来势汹汹,吴顷看这架势,脑海里猛然想起江湖中流传的一句打油诗:“三女匕三千,送你上西天。”
他对知微阁高手榜并没有多大兴趣,但前十名里有一位高手的名字印象十分深刻,因为那不是一个人,而是由三个人组合而成。
江湖人熟知的并非她们的名字,而是她们的称号——三月七日。
据说这是南燕荆王收她们为徒的时候读了一首词,一时兴起给她们取的名字,后来荆王遁入空门,便将她们留给了自己的儿子——南燕瑞王姜炎琢。
呯、呯、乓——
三把短匕在三月七日手中硬是使出了三千匕的效果,策风刀飞快地格挡,那三人配合地极为默契,同时进攻吴顷的面门、上盘、下盘,吴顷中了幻慈香,身体本就跟不上脑子,不一会儿防守便出现了漏洞,袖子和裤腿都被划破了几道口子。欲速则不达,三月七日似乎深谙这句话的道理,并没有一味地追求速度,风儿的动作是三人里最快的,用来混淆视线再好不过了,其他两人一个追求的是力道,另一个追求的则是精准度。
只见雨儿手里的白芒刺中了吴顷的腹部,若不是吴顷及时侧身,那尖利的匕首绝对会穿透软甲给他戳出一道口子来。
再这么下去,他只会越来越被动!
吴顷当即大喝一声,手里的策风刀轰地一下震出汹涌的刀气,风、雨、晴三人意识到危险,柔软的身子就像是三条飘忽不定的鬼影,转瞬之间便退出了三丈之外。
待那横刀上的刀气弱了三分,三人又动作迅疾地扑上来,吴顷吃力地格挡,一时间无法锁定她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咬牙骂了一声:“可恶!”
太难缠了!
这三人分明没使出全力,更准确地说,她们也许只使出了三分力,他就已经败下阵来。
他娘的,怎么每次遇到的都是比老子厉害的娘们!?
吴顷在心里咒骂。
即便如此,即便是实力原本就在他之上的她们,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他的主子。
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正当他决定将体内所有真气都凝聚在刀锋之上背水一战的时候——
“睡个觉都睡不清闲。”子书珩忽然坐了起来,不耐烦地道:“吴顷,什么时辰了!”
缠斗的几人动作一僵,吴顷趁机喊道:“王爷,快走!”岂料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那三条鬼魅般的人影已经回到了那手持檀香扇的南燕瑞王身边,不仅收起了短匕,而且站姿端庄优雅,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嫣然浅笑。
紧绷的身体稍一放松,吴顷顿觉双腿发软,撑着刀半跪在地。
子书珩把毯子径直扔到了地上,定定地望着三位少女的主人,却对吴顷说:“什么时辰了?”
姜炎琢笑盈盈道:“王爷可是睡醒了?”
子书珩没搭理他,看向满头大汗的吴顷:“本王问你话呢!”
姜炎琢吃了闭门羹,也仍是面带得体的笑容,甚至微微欠了下身,显得恭敬十足。
吴顷虚弱地回:“回王爷……应是寅时。”
子书珩桃花眸里透出浓浓的阴郁,以至于让对面四人直觉地感受到,若是再敢打扰他睡觉,这股阴郁就会变成杀意。
“卯时二刻再叫醒本王。”子书珩重新躺回榻上,阖上了眼睛。
吴顷喉结滑动,颔首应了声:“是。”
姜炎琢:“……”
被人这般无视,他心里其实不是很爽快,但有求于人,他也不能失了礼数。
他摆摆手,风儿便走到吴顷面前,捏起他的下颚,给他喂了一粒解药。
半刻钟后,吴顷恢复了体力,噌地一下收刀入鞘,从地上捡起羊毛毯,轻轻地盖在自家主子身上,旋即便如磐石般立在他的榻前。
姜炎琢细声细语地问:“你家主子可是生气了?”
吴顷板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姜炎琢再次吃了瘪,讪讪一笑:“刚刚就是跟将军开个玩笑而已,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时间渐渐流逝,吴顷面容坚毅,站姿挺拔,纹丝不动,就像是一株在地上扎了根的青松,姜炎琢却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他艰难地睁着眼,问:“什么时辰了?”
风儿说:“卯时一刻。”
姜炎琢恹恹地“哦”了一声,抬眸望了子书珩一眼,那人苍白的面庞恢复了些血色,看起来应是睡得挺香。
姜炎琢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啧,你家王爷为什么就不反呢?”
吴顷静静看着他。
姜炎琢惋惜地摇摇头,“手里握有兵权,朝中还有大臣支援,换成是我,早就反了。”
“正因你这种人多了,陛下才会百般为难王爷。”吴顷沉默了一晚,终于开口,声音不免有些涩哑,“人各有志,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
姜炎琢两眼陡然一滞。
“居然会有人不爱权力?”他弯起眼睫,笑了笑,语气里多了几分讥诮,“那他爱什么?”
“爱美人啊。”子书珩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声音也带着满满的慵懒感,他从榻上下来,吴顷忙给他披上披风。
“瑞王找我有何事。”他边走边说。
姜炎琢起身,附手施礼,谦卑而恭敬:“有一死局,想让王爷替在下破一下。”
子书珩在他面前坐下,淡声道:“既然是死局,那就拿出点诚意。”
他不问是怎样的死局,不考虑能不能破局,竟直接要了诚意!旁人这般嚣张,姜炎琢定会认为那是虚张声势,可他不是旁人,是从未带兵打仗便以少胜多将庞夏驱逐出境的子书珩!姜炎琢心底油然生出一阵佩服,同时也很清楚,这人日后必将成为他的强敌。
他眼底含着笑意:“只要破局,王爷可以拿走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本王都不稀罕。”子书珩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嫌弃地瞪吴顷。
吴顷委屈巴巴地说:“我这就去换一壶热茶。”
“算了。”子书珩扫了眼他衣服上被匕首划破的口子,放柔了声音,“可有受伤?”
吴顷立马摇头:“不曾。”
子书珩没再多言,起身,兀自开门走了出去。
吴顷便提刀跟了上去。
没得到主子的命令,风、雨、晴想拦他们,但又不敢拦。
晴儿说:“王爷,现在如何是好?”
姜炎琢摸着下巴思忖一会儿,无奈地笑笑:“本王也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先跟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