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母亲带领最有趣

秋收过后，晶晶会走路了。两个姐姐一边一个拉着手，姐妹三人可以自己去南大院玩儿了。

然而被收获一空的南大院对孩子们失去了很多吸引力：知了不见了，蚂蚱没有了，就连小野果子甜甜也干瘪了。国梁哥的大队人马除了在空场上追逐以外，主要的就是挖老鼠洞，把被老鼠偷走的粮食抢回来些。但那是不常见效的事情，或许在泥里土里掘了半天也毫无收效。尤其这事儿女孩子们根本掺和不进去，在旁边看一会儿也就烦了。

玲玲七岁了。当了好几年姐姐，她打算展现自己的领导能力了。远远望着南面的院墙，忽然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兴趣。

玲玲提议：“咱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颖颖和晶晶一贯听从姐姐的话，何况她们也想看看外面什么样呢？于是，有一天，趁门卫不注意，她们东张西望走出了公社大院。

出来后，姐儿仨就不知该往哪边迈步了。面朝西的大门外，是一片开阔的地带：往南，秋收后的庄稼地一眼望不到边。往西，一座座小石灰窑争相冒着轻烟。往北，是地基比较高的铁路线。

三姐妹试探性地走了几步，就不敢往远走了。但回头看看，也不情愿立刻就回到大院里去。

正犹豫着，派出所的年青叔叔大步走过来：“你们是王淑祥家的三朵花儿吧,谁让你们出来的？快回去！”

颖颖胆怯地躲到姐姐身边。玲玲挺直身子问：“我们刚出来，为什么要回去？”

“没有大人领着，不许出大院。把门的没管你们吗？”

刚把话说利落的晶晶尖声尖气叫起来：“我知道，你是派出所的大脑袋，我们不怕你。”

叔叔假装板起脸：“知道我是派出所的还不怕？小心我把你们关起来。”

没想到，晶晶嘴硬地喊了起来：“不怕不怕，就是不怕！”看看叔叔面对三个孩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景，她有了底气，摇头晃脑地学着听来的话：“大脑袋，小细脖儿，光吃饭，不干活儿。”

大脑袋叔叔这下真的生气了。他弯腰把晶晶抱起来，放到墙头上，威胁她：“你再说，我就撒手了，让你永远下不来！”

晶晶大概还不能理解“永远下不来”的真实含义，毫不在乎的晃着两只小腿继续喊叫。

大脑袋叔叔支着手，和晶晶僵持着。晶晶倒没什么，在下面瞧着的颖颖却吓哭了。

这一哭，大脑袋叔叔有了下台阶。他忙把晶晶放下来，替颖颖擦去眼泪，对玲玲说：“快带她们回家吧。一会儿就下班了，你爸妈要找不到你们，还不得急死呀！”

玲玲顺从地领着妹妹们回来了。

大脑袋叔叔并没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但初探失败的姐妹仨再也没敢偷偷出去过。

孩子们渐渐长大，应该接触外面的世界了。此时的王淑祥开始承担起了做母亲的责任。闲暇时，她尽量带三个女儿出去转转，让她们见见世面。

给孩子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电话接转站。

那段时间，妇女们实行用细白线织书包，再衬上鲜红的布，挎在身上时，那雪白的线格子空隙透出鲜红的衬，漂亮极了。王淑祥借来个样品，爱不释手的在家里翻来覆去看，并且拿着编织针和线学着比划，可怎么也织不对。

晶晶问：“这个书包是谁的？”

妈妈回答：“是电话站阿姨织的。”

三个孩子纷纷赞叹：“呀，阿姨的手可真巧。”

王淑祥笑着问：“那你们想不想去电话站看看？”

孩子们不约而同地蹦跳起来：“好哇！”

“不过，去那里是有条件的。”王淑祥略带严肃地叮嘱着：“记住：到了那里，千万不要乱说乱动，别妨碍阿姨们的工作。”

“嗯，记住了。”姐妹仨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妈妈带她们出发了！三姐妹骄傲地昂着头走出大门。她们根本不用理会那平时很严肃地把住大门不让出去，此时却笑着和妈妈打招呼的门卫。

电话站在铁路的北面，要去那里必须得通过一座地道桥。

走到桥附近，远远一列火车正呼啸而来。王淑祥怕晶晶害怕，把她抱起来，却没想到那隆隆的共震把胆小的颖颖吓得蹲在地上不敢走了。

玲玲拽妹妹：“没事儿，起来和我们一起走吧？”

颖颖抬头看看，刚要站起来，可是火车巨大的重量把地都憾动了，并且带着呼呼的风，加上拉着长音的汽笛，让她赶忙捂住耳朵又蹲下了。王淑祥把晶晶交给玲玲，温柔地回转身来拉颖颖：“你这孩子，也太胆小了。来，跟着妈走。这桥修了好几年了，特别结实。别怕，啊？”

拉着妈妈的手，颖颖踏实多了，迈开大步走了出来。回头望望，火车也恰好奔驰而去。

电话站里，好几位阿姨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笑着和王淑祥摆手打招呼。她们的头上带着耳机，手里不停地做着插、拔的动作，每个人都在不断地重复着“要哪里？”“接通了，讲话”的柔美声音。

一个阿姨从外面走了进来：“啊，王姐，这是你的仨闺女？唉呀，真是三朵花儿呀，一个比一个好看！”

王淑祥笑着说：“大伙儿都夸你织的书包漂亮，可我就是起不好头，特地过来请教了。”

阿姨说：“别客气。今天正好该我替班，我来教你吧。”

妈妈在和阿姨学编织的时候，三姐妹一眼不眨地看着忙碌中的接线员阿姨们：一个小铁牌“啪”地横过来，阿姨急忙塞上一个插头：“要哪里？”听清楚后将另一个插头塞到对方要的分机处，又把操纵台上的按扭打开点击。等对方接听后，再提示要电话的一方：“接通了，讲话。”待双方通话完毕，阿姨把两个插头都拔下来，一松手，插头自己就回到原位了。孩子们往下面瞧瞧，原来阿姨的脚旁都是线，有的还带着大大的螺旋，很有弹性的样子。

阿姨们的动作实在太熟练了，她们的声音清脆悦耳。三个孩子看不够也听不够。当王淑祥叫她们回家的时候，很有点儿依依不舍呢。

回来的时候再过地道桥，没有火车通过。颖颖拉着姐姐，跟随抱着妹妹的母亲大步走了过来。

看着停了好几条线的车辆，听着远处火车的鸣叫声，颖颖觉得自己的胆子大些了。

母亲王淑祥是个爽快之人，跟她在一起常常能听到笑语欢声。可惜的是，母亲总在忙工作，和三姐妹玩耍的时间少之又少。去电话站，是姐妹们唯一记得的与母亲轻松过周日的项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