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办法,我只好按照孤星交代的做。我将手放到纸人上方两三厘米的地方,不敢离太远,怕太远了滴偏了。可是因为距离太近,又看不到纸人,所以只好又把手抬高一点点。
幸运的是,这张纸的材质跟我小时候我爸给我买的宣纸很像。小时候我学写毛笔字的时候,如果一不小心将毛笔上的墨水滴到宣纸上,墨水便会立即向四周扩散开来。
纸人也是,我刚滴了一两滴血上去,血液便很快向四周渗延,形成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血圈。这就好办了,我没滴一滴血都要等一会,等血彻底散开,然后再在血圈旁边的地方再滴一滴,这样血圈就刚好可以好上一个血圈挨在一起。为了保证没有遗漏的地方,我恨谨慎地控制着滴血的距离,让两滴血的血圈边沿在相碰的同时还会有一点相交,这样就不怕纸人上有没有滴到血的地方了。
即使是这样,等整张纸人全部被血染透,我也觉得头有点微微眩晕,整个人都有点站不稳的感觉。
孤星伸手扶了我一把,说:“没事吧,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来,靠着歇一歇,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孤星托着现在已经变成血色的纸人走到院子中央,在蜡烛前站定。很奇怪,从孤星出现到现在,最起码有半个多小时了,地上的那根蜡烛烧到现在却好像不见少,还是一指的高度。
蜡烛的火苗烧的正旺,即使现在有一阵一阵的夜风微微吹过,火苗丝毫不受影响,没有一丝摇晃。
孤星将碗里已经燃到一半的三支香中间的那支抽出来,将纸人的两只手交叉着贴在香上,然后将香和纸人放到碗前一尺的地方,刚好和白碗以及白碗后面的蜡烛成为一条直线。
说也奇怪,也没见孤星有其他的动作,就简单一搭,纸人的两只手就牢牢吸在香上面。现在孤星将它们放在地上,香尾和纸人的两只脚刚好成为三个支点,笔直的立在那里,就像一个真人扶着一根杆子一样稳。
孤星退后一步,双手各捏着一张符,双手交叉一挥,两只纸符在空空相交的一瞬间便燃烧起来。孤星拿着纸符,嘴里念道:“浸我之血,代我见阴,还你阴诺,祭以血灵,跪!”
当孤星跪字喊出来以后,只见刚才还是扶着香站着的那个纸人好像活过来一样,两条腿慢慢开始弯曲,像人一样缓缓跪了下来。
孤星手上的纸符还在燃烧,他却丝毫不在意,而是转过头对我说:“彭一,等会你可能会有点不适的反应,不过你放心,不会有危险,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了感觉,就在纸人跪下来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双腿的肌肉在不停地抖动,如果不是现在我坐着的,我估计我真的要跪下来。
孤星把头转了回去,这个时候,他手上的纸符就快要烧完了,马上就要烧到他的手指了,孤星迅速将两张纸符合在一起,空出来的那只手从身上掏出一个铜镜,然后勐地将纸符扔了出去,大叫一声:“今有囚村阴魂一缕,过道**前往地府,求**速开!”
两张燃烧的纸符在空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爆出一团巨大的火花,将四周照亮,如同白昼一般。孤星手捧铜镜立在胸前,空中的火光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聚成一束红光,向铜镜奔来。
红光遇到铜镜镜面以后,又折射了出来,折射出去的却是一束白光。白光在空中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不在向前,也没有消散。
孤星眼见着白光就这样悬在空中,眉头一皱,朝我喊道:“彭一,快,看看纸人还在不在?”
这个时候我正双手扶着头痛苦地靠在墙上,在刚才火光爆出来的一刹那,我觉得全身好像有数不清的钢针在扎我,平时被针扎一下也没有感觉很疼,可现在是无数根针同时扎在身上,那种疼痛就叠加在了一起,就犹如刀割彻骨一样。
听见孤星叫我,我知道他肯定是遇到麻烦了,我必须赶紧去帮他,不然就有可能前功尽弃了。我强打起精神,可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眼皮子千斤重,怎么也张不开。
“彭一,你怎么样?撑得住吗?”孤星见我没反应,也知道我现在肯定不好受。
“没事,”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然后挥动双手,狠狠朝两侧的太阳穴拍过去,我觉得我是用了很大的劲,可是手落在头上却不痛不痒,因为这个时候我的手也是不能完全被大脑支配,一点力道都没有。
就在我痛苦挣扎的时候,一阵通体冰凉的感觉遍布全身,身上的疼痛感顿时消减许多,我抬抬手又伸伸腿,力气彷佛又回来了,虽然还没有恢复成平时正常的模样,但是比刚才浑身不受控制要好很多。
“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帮忙。”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我回头,一个身影就飘在我身后,我吓得浑身一哆嗦。
“还不快去,看我干嘛?没看到你的朋友快要撑不住了吗?我很可怕吗?”鬼影吼道。
刚才一定是鬼影施了什么手段帮了我,才让我好受很多,我心里虽然想着你是鬼,当然可怕,可是嘴上却说:“谢了。”
“你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帮你,是为了帮我自己。”鬼影依旧冷冰冰,看来他对我的坏印象一时半会都改不掉的。
我快步跑到纸人旁边,蹲下看着纸人,向孤星喊道:“纸人还在。”
“快看看纸人身上的血还有没有。”孤星的声音不再像平时那么澹定了,有些急。
奇怪,孤星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原本被我的血浸透成血色的纸人已经有了变化,上面的部门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黄色,只剩下下半身还是血色,但是下半身的血色也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退去,现在已经退到纸人大腿的地方了。
“还有一半,不,一小半,只剩下两条腿了。”我说。
孤星叫道:“快,再给纸人加点血,必须保证在那支香点完之前纸人身上的血不能消失。”
这下子我根本没有考虑血的问题了,我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一点的犹豫都有可能让孤星前面所做的事情全都功亏一篑。
这个时候,我手上的伤口已经开始不再流血了,我顾不了那么多,急忙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拍打着手掌心的伤口,拍了两三下,伤口便又开始冒出点点的血珠,可能是前面血流的太多了,没有之前那么多的量了。
我赶忙将手掌放到纸人上面,可是血珠太小,根本滴不下来,我便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手腕静脉的位置,大力得揉搓着。这一招总算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血流的要多一些了,细小的血珠很快便聚合在一起,变成水滴般大小的大血珠。
可是,往往越急的时候越容易出差错,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挤血上了,没注意手摆放的位置,那滴大血珠滴答一下,落在了地上,并没有滴到纸人上去。
我暗骂了一声,赶紧将手对准纸人,这个时候纸人身上的血更少了,只剩下腿上的一半了,马上就到脚的位置了。
好在第二滴、第三滴血都准确无误地落在纸人上,血珠滴到纸人身上以后,像是会主动找地方一样,并没有扩散,而是直接滑到腿上,纸人腿上的血色慢慢又开始往上上升。
看到血色消失的速度控制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到那支香只剩下不到一指长,心想我不如来给香提提速。
我一边保持手的位置不变,一边朝着香吹气,想让香烧的快一些,可是完全不起作用,这支香仍然是自己烧自己的,一点加速的样子都没有。
难道是我肺活量不够,不应该啊,我记得大学体检的时候,我的肺活量很足啊,比班里的大多数人都强。
或许是吹气的时候没吹准吧,我深吸一口气,还没等吹出口,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本来是笔直着向上飘去的那缕青烟变成了黑色,而且像是喝醉了的醉汉一样开始左右摇摆。
没等我反应过来,黑烟便又起了变化,向着孤星的方向急射过去,在孤星身前的半空中,与铜镜反射出来的那束白光会和到了一起。
一开始黑烟和白光只是一左一右浮在空中,没过一会,黑烟和白光便开始向中间靠拢,开始融合在一起。一束白光,一缕黑烟,两者开始在空中慢慢转动,像是在相互追逐。
“孤星,纸人身上的血快没了,我滴血的速度没有它快,怎么办?”在观察那边黑烟和白光的间隙,我发现纸人身上的血色又退了许多,而且速度很快,这一会的工夫又退到纸人小腿以下的位置,而我的血滴下去以后便直接消失了,像是直接被纸人吞噬了,已经不能染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