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大吉,适婚嫁。
萧令宜着凤冠霞帔,坐在豪华马车里,皇帝与纯皇贵妃站在城楼上相送,吉时已到,仪驾启程。
达措王子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浩荡的队伍前面,心中得意。
听说这萧令宜是上京第一美人,想必比他们草原上最美的女人都要美上百倍,中原女人娇滴滴水灵灵的,消受起来一定很舒服。
除了长得漂亮,皇室给她的陪嫁也相当阔绰,折成银子足以西戎王室十年的用度,五十年不开战换的值啊。
美中不足,太子居然随行一千里,烦人得很。
若无太子在,不用等车队到西戎地界,在路上停顿歇息时,他就能办了这个公主。
听说这个萧令宜和太子不清不楚的,达措心里一阵烦躁,不会人还没娶到手就被绿了吧?
又想了想,他摇头驱散这个想法,公主出降前都要验身的,他在瞎担心什么?
走了一天一夜,车队已经到了罗城,距离西戎一千里,距京城八百里。
是夜,全部人马宿在城中驿馆。
沉衍斜躺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把银色匕首,脸上带着阴寒的澹笑。
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隔了几间厢房的达措骑了一天的马,身上全是秋风吹起的尘灰,又累又脏…这会儿终于可以美美地泡一个澡了。
驿馆的小厮拿着巾布给王子搓澡,才搓了几下就被达措赶走了。
“手这么粗糙!力气还重,你到底会不会伺候人?
你出去吧,叫个女人来服侍本王子,要漂亮点的。”
小厮眼神一转,立刻道了一声“是”。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响了,达措以为服侍他洗澡的美人来了,隔着屏风说:
“小美人来了?快来给本王子按按。”
还没等到美人回话,他后颈就被抵上一个冰凉的硬物,达措一回头,魂都吓没了,抖着声音说:
“太…太子殿下,你要干什么?”
沉衍手上拿着那把精致的匕首,玄铁精铸,尖端正对着达措粗短的脖子,随时都能要他的命。
“达措王子,你父王不止你一个儿子吧?
据孤所知,你三弟出身显贵能力出众,一直不是真心顺服你。
若是你死在大昭,孤以为,他会很高兴。”
沉衍气定神闲地站在浴桶前,凉凉地开口,彷佛死了一个王储就如同死了一条狗一样,轻飘飘的。
达措没想到,大昭的太子之前远在千里之外,居然对西戎王室了如执掌,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可他俩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达措想了半天,上京的流言在脑中一闪而过,心里瞬间有数了。
太子与兰倾公主是真的有私情!他随行就是为了阻止和亲!
当了活王八,达措气得脸都涨红了,怒道:
“你想让我死?我可是西我戎王储,奉皇帝陛下的旨意迎娶公主,你杀了我就是抗旨!”
沉衍听到迎娶公主四个字,脸色更加阴沉,这个达措连给令宜提鞋都不配,还想娶她,做梦!
他将匕首往前摁,抵到达措后颈正中间,
“谁知道是孤杀的呢,你真以为大昭忌惮西戎?”
达措被他的狠劲儿震慑到,然而还是不肯服软,明明他是光明正大迎娶的兰倾公主,凭什么要受这个奸夫的威胁,结巴地骂道:
“太子殿下,你……你这样明目张胆杀友邦王储,我父王定会替我讨个公道。
皇帝陛下不会坐视不管,查清真相后一定会废了你再立太子,你会有报应的!”
刀锋离脖子又近了几寸,“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达措王子感到一丝痛意,皮肤被划开,有血流了出来。
他眼珠转了转,终是不敢再逞强,给太子服了软,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要我怎么做?”
沉衍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告诉孤萧父在哪里,不说实话你知道后果。”
“在……晖城一个客栈里,王后软禁了他。
殿下,我可奉劝你的句,那里可是重兵把守,你们的人进不去的,就算救出去了也出不了西戎。”
沉衍不屑他的提醒,讽道:
“不是还有你吗?难道你也进不去?堂堂王储权限未免太少。”
达措本就看不惯那狐媚子王后,不但夺了他母亲的后位,父王还差点因她的枕边风要废了他,立她生的三弟。
要不是西戎族老拥戴他,自己这王储之位早就不保。
所以沉衍的激将法一使,他就乖乖上钩,轻蔑地说:
“我当然有权限,萧父不过是王后曾经的情人罢了,我有什么见不得?”
这次王后为了认回这个女儿,特意与他合作,区区一个萧父还不是任他拿捏。
太子不欲再与周旋,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把你的令牌交出来。”
“你好歹让我穿好衣服再说吧。”
达措努了努嘴,他还光着膀子呐。
沉衍嫌弃地看了一眼达措的肥肉,退到屏风外,催促道:
“快点。”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结束后,达措拿着一块写着西戎文字的金令递给沉衍,说:
“这些西戎文翻译成汉字就是达措,殿下可以放过我了吧?”
沉衍现在不可能放他自由,否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早备了好东西牵制达措,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说:“要么服了,要么死。”
刚没了匕首的威胁,又来了药,达措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睁大眼睛瞪着他,问道:
“这是什么?”
沉衍面无表情地说:“十日绝,中毒之人十日之内没有解药必亡。
服了这药,萧父归来大昭之际,就是你拿到解药的时候。”
达措目光撇到那匕首的寒光,无奈接过那药丸吞咽下去,胃里烧灼了一会儿,很快归于平静,看来的确不是立即毒发的药。
药也吃了,他“你可真是绝,大昭皇太子的手段,我算是领教了,请回吧。”
太子冷哼一声,说:
“明日麻烦达措王子乘孤指定的马车,孤对外只说你腿疾犯了。”
那辆马车是太子之前令人赶制的,从外面看没有任何异常,里面都是由铁条制成的笼子,没有钥匙是绝对出不去的。
达措恨恨地说,
太子殿下这样对属国的王储,就不怕我们事后报复吗?
“你们要是不怕亡国,随意。”
一个小小的西戎敢如此叫嚣,若不事手里有萧父,以太子的血性,早就把那整片国士夷为平地了。
沉衍拿到令牌,回了自己的厢房,交给已经在里面候着的陈良,嘱咐他:
“把这个交给西戎的线人,让他务必救出萧父,然后快速出境回到大昭,我们在凉城汇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