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夜晚的月亮,守护属于她的人。今儿个的月不算圆,只稍是勾着那么点弯弯的影子,倒也勾得一些人心碎。
她不断腾挪着自己的身子,脚下每次落到瓦片上,都是格外控制,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是摒住了呼吸,怕的是一丝一毫,引了人的注意,那就不是她一开始想看到的了。
房间里有些暗,她悄悄拿开了顶上的一片瓦砾,银白的月光顺势而入,点亮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
可是,也就这一块地方罢了,周围还是漆黑的,伸手摸不着地方。
不过,这就够了。
她嘴角一扬,脚下微微用力,她的身体竟是从未有过的轻盈,直接是踩着月光而下,碰着地的时候,也是丝毫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到了这里,她可比方才谨慎多了,眼神不自觉地往更深处看过去,一抹深深的忌惮,划过眼底。
她收回了视线,把目光投入到眼跟前来。也只有看到眼前的时候,忌惮,才被凝重给替代。
屋顶的月光,的确成了关键的一环,哪怕是只能照亮一点,那对她而言也好过没有。面前的书籍林立,若是没这月光,这会儿她连书名都看不清,那还怎么找呢?
不过时间紧迫,现在可不是她愣着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做了个标记后,便随便寻了个方向翻找起来。
她要找的,是一本书,一本可以生死人,起死魂的书!
脑海里回想着那本书的样子,以及记忆中所印下的那些介绍,一本本的翻找起来。
“《阳典》,可生死人,起死魂。”
她要的,就是这《阳典》!
听说在西北大漠,供养着一本《阴典》,被大漠的住民奉为瑰宝,日夜有护卫派兵把守,常人莫敢进入丝毫。
《阴典》的作用,大都说不上来,确切的说,是说不准确。哪怕是日夜守护着《阴典》的那些守护者们,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听说守护《阴典》的那帮人,至今仍不知道,其实那里面不止有《阴典》,还有《阴典》的伴生品——《阳典》……”
她一边翻找着,时不
时地看了眼黑暗深处,那一股连她都是极为惊惧的气息,但好在,令她微微有些放心的是,那股气息始终如苍龙一般蛰伏着,没有异动的迹象。
这也给她提了个醒,没有异动,不代表不会动,因此她手头的功夫,也是越发的快了起来。
书估计是有些儿年头了,上面的灰尘有的都有好几层厚,她一吹,漫天的灰尘,都是要给她直接带走了,但很快她又仔细的擦了擦,上面的两个字,呼之欲出——
《阳典》!
她赶紧将其翻开,默默的将看到的东西记在脑中:“阴阳界……三头犬……汝窑。”
那黑暗深处的异动越来越强烈了,她知道,自己这一翻已经把他惊醒,情况紧急,再不走的话可能就得留在这了,她顾不得许多,将《阳典》放回原处。脚尖一点,身形立刻窜上了房顶,散落的月光,再度遮掩,房间随之一暗。
…………
二十八间巷里,有个老头,有一门好手艺,无人过门,无人拜访。
“是,知道什么吗?”
清姐回过头来,柔声道。
刚欲离开的小二子与蜂不二听到这话,也是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老人身上。
来的时候他们都商量好了,毕竟现在他们已知的地点就一个二十八间巷,偌大的一个长安,要找小二子的亲人,何其困难?
但要找一个地方,那就简单多了,所以他们都是达成了共识,找完成清姐的事,再解决小二子的。
至于蜂不二,他们也问过蜂不二,甚至清姐更是在私下问过他,可是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他都没有告诉他们他来长安的理由。
你说来长安这是他的盼头,清姐大概是不信的,不管那天晚上月亮多圆他说的多真切,都不是信的理由。
哪有人的盼头就是到长安就行了呢?
小二子不是,他蜂不二,更不是!
可是他不说,清姐他们也不好逼问他,也就由他去了,反正他们与蜂不二的关系,更多的还是相互利用,彼此守望相助,也没什么不可的。
老人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半天,却又说不出半个字来
,颤颤巍巍的双手不住地比划着,像是在描述,又像是在比着胡话。
清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白脸哥一眼,发现他正盯着眼前的老人有些出神,伸出手在他眼前划拉了一下:
“干嘛呢?怎么在发呆啊。”
白脸哥将烟斗放在了老人旁边,走到了他跟前,老人那原本浑浊的双眼,在见到白脸哥后,竟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右手忍不住颤抖的指着他。
“这位老先生,是守城人啊。”
守城人的事,他们都是不大了解,就连蜂不二比他们多摸爬滚打了的,也是没听过这玩意。
白脸哥解释道:
“守城人,守一方水土,护一世人。尝过人间百态,品过冷暖自知。天生便缺一目,‘耳,口,鼻,心,目’,从老先生说不出话看,应该是缺的‘口’。”
“缺‘口’者,心境通达,之人所不知,识人所不明。虽无口若悬河之舌,但有新慧明达之智。”
白脸哥是混报社的,守城人的事,虽然记载的不多,但他也多少知道点,因此解释起来,也有那么点知识渊博的味道。
不过想一想,之前在,《山鬼》中遇到蝙蝠的时候,也是他指出来蝙蝠怕火这一常识的,想到这里,清姐忍不住对他稍稍是刮目相看了一点。
“这个‘流氓’,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清姐这般想着,也是将白脸哥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当然,更多的是在跟蜂不二解释。
小二子自不用说,因为香囊的关系,他也是可以听到白脸哥说话的声音,身上怎么的也沾了点香囊的气息嘛。
可是蜂不二就不一样了,虽然走了大半个路程,可他的身上怎么也染不上香囊,倒也生的奇怪。
因此,清姐也只能将白脸哥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老人好像很是激动,佝偻的身子也稍是挺直了些,那模样就好像一个得了嘉奖的孩童一般。
白脸哥笑了笑,对他微微躬身。他想,老人应该是可以看到自己的,天生失了一目的人,自然看的比正常人要更多。
牛鬼蛇神,自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