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何苦……”虽然余文茵没将抱怨的话说出口,但那些话都写在她的脸上。见苏念烟无动于衷,余文茵按捺不住,想取自己的私房钱,去帮刘夫人打点一二,扭头就往外面走。
外面正有顾枕书等着,因石榴告诉他,苏念烟还在更衣,他便等在外面,不想余文茵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怒意,似乎要提剑去砍人一般,赶紧将对方拦住。就在两人纠缠时,苏念烟更衣出来,制止了余文茵。
“余姑娘这是要往何处去?”苏念烟的声音铿锵有力,丝毫不像刚睡醒一般。余文茵丝毫不给面子,回怼道:“我用自己的银子去救人,与长公主什么相干,我自去我的,长公主不必理会我!”
“你哪儿来的银子?”苏念烟懒懒地坐下,一句话就将余文茵问得哑口无言。余文茵本就是被皇帝硬塞入长公主府的,月例银子都是长公主府分拨出来的,余文茵身上的银子都是府里支出的,哪来的私房钱。
余文茵抿着嘴,显然被苏念烟这句话伤到,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
“余姑娘急着去,可不是自己送把柄到外人手里?若刘氏是个重情义的,本宫也乐得搭把手,可刘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余姑娘很该知道的。”苏念烟盯着余文茵的眼睛,见她有所闪躲,心里稍微踏实了。
这番说辞下来,对方要还是坚持为刘氏打点,那真是无可救药的圣母病,可以拖出去埋了。
“所以,当真是……”余文茵犹豫片刻,正想问出口,却被顾枕书给拦下。此刻顾枕书背对着苏念烟,也不知道两人递了什么样的眼神,总之是让余文茵暂时消停了下来。
“聪明人不该问这么愚笨的问题,”苏念烟并未给予任何答复,只是纯粹觉得,自己的任何行为没有理由同对方交代,而且自己被李夫人摆了一道这件事情,很丢脸,苏念烟考虑到了扬州所有官员,偏偏漏掉了李夫人。
这个直接可以拿到皇帝亲笔书信的女人,她完全可以拿着皇帝的密信找到府尹,然后让府尹听从自己的话办事。一举歼灭李家,以除后患,若是如此,苏念烟得小心张家也被李夫人谋害了去。
毕竟自己刚刚承诺张家的四夫人,说过自己会保全张家剩余的人,而张家只需要每年给长公主府送金银,就能免除灾厄。想到此,苏念烟暗自捏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也失去了往日的平和,反而略带杀意。
这个表情,明眼人都能看清楚意思,只是领略的不大相同。知道内情的杜娟和明镜见其如此生气,大致猜到了是谁在捣鬼,但为了维护长公主的颜面,没有说出来。
而在余文茵眼里,苏念烟这副表情似乎是在警告自己,若是自己一再僭越,对方就将自己丢在江南,再不用入京了。顾枕书并不知道两人的具体冲突,只是怀疑苏念烟是否被人蒙骗,才会酿成这一结局。
一时无言,直到有个婆子找过来,说是李家的判决已经下来了。“这么快?”余文茵情不自禁地抢在苏念烟之前开口,那婆子只知余文茵是兰园的顾夫人,也老实回答,道:“正是,府尹大人英明,不过几个时辰,就将桉子给审清楚了。”
“如何判决的?”余文茵急忙问道。
“李家大公子殴杀人命、强抢官卷,被判流刑。李大老爷也被翻出些陈年旧账,一样是流刑。而庶子的夫人刘氏,不守孝道,判了内狱。只有赵夫人已和大老爷和离,带着李家大部分家产,被京都的娘家人接了去。”婆子说着,脸上露出怜悯的模样。
“倒是李家那个庶子,因为亲娘被害,嫡母离开,一个人回到家里,奈何家中的银钱已被赵夫人带了去,只剩下一点生意撑着,昨日还如日中天的李家,才一晚上就彻底败落了,府尹大人当真是令人痛快,除了扬州这一害,就是可怜那个庶子了。”
“你倒是可怜他。”苏念烟看向杜娟,口里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杜娟点头,翻身从侧门出去,她现在就去李家,看看李夫人是否会去接触这位庶子。
“恕老婆子直言,这位庶子倒是个肯做事的,扬州里皆知道,往日施粥布米都是这位牵头,连大老爷都不想他搬出去,而是让他留下辅左李家大公子的。”没想到一句话,倒是牵扯出婆子一通感概。
也让苏念烟明白李夫人所作所为,将刘氏发落,这庶子必然休掉刘氏,那么李夫人定然就能借此,让自己的女儿和庶子结亲。没了嚣张跋扈的嫡子,没了目中无人的嫡母,这位被记在赵夫人名下的庶子,顺理成章成了嫡系,可以继承李家的家业。
这一点,李夫人即是雪中送炭,能让庶子感念贺家的恩情,还可以用以往就和李家嫡子订了亲为由,顺理成章地将女儿送过去。听婆子这番描述,这位庶子还是颇为不错的人,值得信任。
“姑娘,贺家的李夫人来了。”杜娟刚刚从院墙翻出去,就被守在外头的李夫人揪住,对方让她不要费心去查证了,自己已经送上门了,让她进去向长公主通报。杜娟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是李夫人的对手,老老实实地翻墙回来。
“是……她?”余文茵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她虽不知道贺家究竟有何背景,但大抵从苏念烟计划中并不涵盖贺家,以及对方频频拜访苏念烟的行为,大致猜出,贺家背后的人不是太后就是皇帝,总之是凌驾于长公主之上的权贵。
“请进来吧。”苏念烟垂着眼,算是肯定了余文茵的疑惑。
气不过的余文茵率先提着裙子跑了出去,似乎是想质问李夫人,为何下此毒手,几乎一个活口没有留下。
“还不去拦着?”顾枕书只是看着苏念烟,直到对方出声,他才退出去,去追赶冲动的余文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