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念烟这里领了盆栽,盛大人也看不懂,只能拿回去请教盛老夫人。得幸而盛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知道苏念烟是什么意思,眼看着府尹遣人去李家带走了李君怡和花姨娘,苏念烟便觉得这事儿稳了。
入夜前,府尹又派官差来了,说是例行盘问。花姨娘在牢里坚持说自己没有偷人,只是去见顾姑娘的,那日也是顾姑娘说去楼下接人,才会留自己一人在雅间内,至于那位陈老板,她根本不认识。
可空口无凭,何况李君怡那边说了,之所以能确定花氏偷人,便是时常看见花氏和陈老板出入一间茶楼,那日兰园的三位主子都跟他在一起游玩,何来见顾姑娘的理由,可见是说谎。两人话不一样,陈家人也不知道陈老板为何日日出去,只说是去做生意的。
府尹又命人去茶楼问问,茶楼伙计早被李家人收买了,只说是常见花氏和陈老板来,两人的雅间就隔了一面墙,进去后也都不许店小二靠近,不知两人在做什么。
没办法,府尹只能来和苏念烟求证。“旁的不说,这几日姑娘去过空巷寺几次,还同李家大公子出去玩过,至于茶楼?我们家姑娘吃不惯外人做的茶,若是要吃茶,必是回家吃的,为何要去外头?”杜娟将人堵在门口,又叫来几位婆子作证。
衙役得了府尹的话,只叫问清楚即可,不许苛待,必得毕恭毕敬才行。
“别的不说,花氏只是个妾室,我们家姑娘好歹也是正经的京官嫡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如何去见?”杜娟也不客气,就是让人堵着门,总说苏念烟是在室闺秀,不宜见外男,有事只管问她。
“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小的这就回去复命。”衙役谨记府尹的叮嘱,不敢为难,但语气十分不好,像是有人在他这儿赊了账一般。
送走官差,杜娟又嘱咐府里的婆子,这几日依旧不许兰园里的人出去说嘴,只当不知道李家发生的事情。“若是叫我知道谁说去当长舌头的,定然揪过来,将她舌头拔了。”杜娟警告完众人,这才回去,将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苏念烟。
“这几日防着些余氏,别让她去找刘氏。”接下来只要管住余文茵,别让外人看见他俩私下有往来就好了。
“不能够吧,上回刘氏将话说得那么绝,余姑娘犯得着再找过去吗?”明镜表示不理解,她一面关心外头发生了什么,一面又担心石榴胡乱动,将自己做了一半的衣服给毁掉。“我也想要。”石榴说话还是有些别扭,好在她现在咬字清晰了不少。
明镜见石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边的衣服,只能笑着解释道:“这是给幕厌的,你要新衣裳,得等府里例行采办的时候,或是等我和杜娟换下新衣裳,可以给你改一身。”明镜说得极慢,以确保对方能够听懂。
“为什么我不能有?”石榴有些不依不饶,在画舫上她虽没人敢买,但母命来看她的人数不胜数,想要什么新衣裳都有,几时穿过旁人剩下的。“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不该你的,别多问。”杜娟说道,石榴反而疑惑地看向苏念烟,似乎想从苏念烟这里讨得便宜。
但苏念烟并没管石榴,只是略带敷衍地说道:“待回到建宁,再商议做衣服的事情,你身上可背着人命官司呢。”也不知道是石榴听懂了,还是明镜拽衣袖的方法奏效了,石榴这才消停。
苏念烟还在盘算日后的计划,李家必然会因此落马,赵夫人母家不足为惧,最多只能保住赵夫人一人,可若是武家出手干预,就会有些棘手,但是武家素来注意名声,不会轻易干扰此事。
眼下需要烦恼的是李家接班人的事情,刘氏不是苏念烟的人,容易受到旁人唆摆,若是能给那庶子安排个妾室,会好把控许多。只是要塞妾室进去,就得在贴身伺候的女使们中挑选了,苏念烟看了眼屋子里的人。
杜娟是自己最信任的女使,身上还有宫里的官职,苏念烟才不舍得将这一员大将舍出去、明镜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断然不能给旁人祸害了,按照苏念烟的计划,是等到日后给明镜指个京官,做正头夫人的。
那就只有石榴了,可石榴身上背了人命官司,这个时代有没有整容技术,改头换面是不可能了,而建宁太远,府里的女使们指望不上,而且苏念烟足够贪心,舍不得让那些跟着自己从宫里出来的人埋没。
贺家的人呢?苏念烟蹙紧眉头,又摇了摇头,贺家毕竟是皇帝的人,让贺家参与进来反而会麻烦。但也有好处,日后自己只需要管着张家一家,相比之下,张南嘉和四夫人可比李家的人好把握些。
就在苏念烟细心盘算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明日醒来,外面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什么!”苏念烟一早起来,便被急匆匆地告知,府尹不知为何,连夜将李家的人都抓拿了,只留下赵夫人一个待在空荡荡的宅子里,李家的主子们都在牢里,奴才们都被统一关在一个院子里,这个阵仗并不亚于传闻中的抄家。
“闪开,我要见长公主!”余文茵蛮横地闯进来,看见还在更衣的苏念烟,她也愣了一下,才追问道:“是长公主让府尹这么办的?”
现下李家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赵夫人了,赵夫人母家见此,已经让府尹通融,让李老爷写下休书,立刻让赵夫人带着回京都,不要再管这里的事情。至于李家众人会如何,就得看府尹如何断桉了。
这个结果是苏念烟最不想看见的,李家若是被抄了,虽说是顺了皇帝的意思,但对自己来说,可是天大的亏损,明明两个进账的银库,如今只剩下一个了!
皇帝!苏念烟脸色一沉,顿时明白了,昨日还畏畏缩缩不能做决断的府尹,为何突然杀伐果断,定然是李夫人在其中搅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