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家大公子是个守信之人，不仅将银两送回，还翻了一倍，可算是让苏念烟心情好了些。

“但长公主要算计张家，得先除掉后院镇守的武夫人才行。”到如今，自知无法逃脱的余文茵，现在开始自暴自弃地配合苏念烟了，不过她有一个条件，绝对不能将顾枕书拖下水。

这并非什么难事，苏念烟自然答应。可是余文茵不知道的是，苏念烟的算盘内本就不包括顾枕书，只要将她拉下水，镇南王府的人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不难的。”苏念烟笑着，“可还记得李大夫所说的，还有扬州关于全夫人的传闻。”

扬州城内，张家大老爷的第二个续弦妻子全氏，传闻是山野间的狐妖，为了报恩，嫁给张大老爷，并且被张大老爷养在内宅，鲜少有人能见到，只在张家办酒宴的时候，全夫人才会露脸，后来全夫人回山上修行，给张大老爷留下一对儿女。

可是在李大夫嘴里，他结合余文茵身上中的“断肠”之毒，发觉与扬州一位大户家的夫人身上的情况相似，只是他想要验一验，却被大户人家的人阻拦，最终不得解，于是选择离开扬州，到别的地方求解。

“长公主未必能保证，这事就是发生在全夫人身上？”余文茵话刚问出口，就被自己逗笑了。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即便传出去的是个假消息，只要对方信了，那便是真消息，争论真假又有何意义呢？

“最是无所谓这个。”苏念烟切中要害，只是脸上略出忧愁，道：“只怕，此事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张家二姑娘和她幼弟，张家上下都是知道的。”不然不会编出那般神鬼传说出来，然后又去迎娶武夫人。

若是张家大老爷知道了，还心安理得地娶武家送来的庶女，那不是又撞墙板上了？武氏这块铁板，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撼动。

原是知道李家常与世家通婚的，张家不过与官宦交好罢了，苏念烟自京中出来的时候，张大老爷可还没有迎娶武氏这个庶女。

“长公主多虑了。”余文茵笑道，“此事都不知道是否真的发生在武家，又有什么可担心了，当下已然确定，张家的二姑娘知道自己娘亲是身死而非回归山林修行，只要咱们做得小心些，即便是假的，也沾不上咱们。”

“那便得等下月林泉寺，禅师讲经了。”苏念烟长叹一口气，心里有些庆幸，如今余文茵被自己绑上船，若自己还是同对方作对，还不知结局如何，恐怕就不是和亲这么简单了。

“只是长公主答应过我的，长公主能够吞并两家，定将李家庶子那位夫人送还给她父母。”余文茵澹澹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苏念烟自然应允，做坏事时总得给自己找个安慰理由，这不过是余文茵给她自己寻摸的理由罢了，况且也不难，事成之后，一纸合离书即可。

接下来的日子，兰园都紧闭院门，除去常被李家大公子叫出去吃酒的顾枕书，旁人都不得出去，就连苏念烟要去送还佛经，都是让杜娟出门，自己并不出去。

直到林泉寺讲经大会，因为由玄明禅师主持，不仅是扬州的达官显贵们，就连周遭的乡绅们都慕名而来。苏念烟仗着自己尊贵的身份，以及不空禅师弟子的名头，特地在林泉寺的小排楼上寻了个座位。

楼内都坐着修行时间极长的佛门弟子，让苏念烟进来，属实唐突，只能临时用几扇屏风，将苏念烟与禅师们隔开。苏念烟倒是无所谓，她本就不是来听经的，而是来寻找张南嘉的。

只是不知，对方到底会不会来。

自从苏念烟买下石榴后，加上玄明禅师住来林泉寺，张南嘉便像是失去了出门的动力一般，真把自己当作名门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在苏念烟早上启程时，还让幕厌去瞧了一眼，可直到自己来到林泉寺，都没有收到幕厌的回复。

“林泉寺里有不少武僧的。幕厌不好进来的，消息也没那么快。”杜娟只能低声宽慰，同时和明镜一同，在下面一众人头中，寻找张南嘉的身影。

“原是我的错，早知该推一把的。”苏念烟有些后悔，她的眼睛也疼了，只能闭上眼睛，揉着自己眼部穴位。

幸而不算太糟，玄明禅师的讲经会要开半月，大不了自己日日都来，总能等到张南嘉的。况且张南嘉希望玄明禅师帮助自己，那么必然要引起玄明禅师的注意力，不会真的闷在家里不出去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顾枕书今日提前一步到，找到了那位洒扫的小师父。果真是在林泉寺里。顾枕书只说有封书信给他，只是那封书信在一个姑娘手里，那位姑娘的李大夫所救，希望亲自将书信交给小师父。

有此铺垫，只能张南嘉上钩了。

“找到了。”明镜低喊一声，她眼睛都快从眼框子里掉出去了，硬生生找到了即将离开的张南嘉，“想是张二姑娘觉得此时人太多，自己未必能同禅师说上话，便想着先离开了。”听闻此后，苏念烟从容不迫地站起身，从屏风隔出的地方下了楼。

为了能够随时熘开，苏念烟特意穿上不打眼的衣服，从人群后方穿过。台上的玄明禅师和一众佛寺僧人，都在醉心佛经，自然不会注意到，苏念烟是何时离开的。

想要与张南嘉攀上些关系，得用非常之法。眼见张南嘉站在石阶上准备下去，周围还有往来的人，苏念烟看向杜娟，坚定地要求对方按照计划行事，随后自己带着明镜去叫住张南嘉。

“二姑娘。”苏念烟长久不带面纱，也不爱遮掩，“二姑娘也来听禅师讲经了？”

“顾姑娘。”张南嘉愣了愣，双眼有些迷离，片刻后才认出来眼前之人。被叫住时，张南嘉就背靠着石阶，丝毫没有察觉危险。

杜娟躲在后方，等有人从张南嘉身边经过时，用石子击打对方的左肩，使其受力向后倾倒，苏念烟只需要顺势去拉一把即可。

只是人遇到危险后，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就在苏念烟伸出手时，被张南嘉抓住，两人一齐滚落下去。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