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怎么着呢,就想着对主人家动手?瞧你有几个脑袋?”苏念烟笑着,站起身来,对余文茵福了福身,道:“都这个时辰了,想来李大公子今日来不了,那妹妹便回去抄写佛经了。”
说罢,便让杜娟带着石榴,一起回到位于小山丘上的房子里。
石榴本以为,主人家说了那番狠话,自己定然是要受到惩处的,可是回到屋子里后,苏念烟却只字未提惩处一事,只是让石榴将自己的行李搬去杜娟房间里,日后同杜娟挤一间房子。
待石榴安顿好,又想跟着杜娟去伺候苏念烟。“你在屋里便是,若是姑娘那儿用得着你,自然会来叫。”杜娟却将其堵在屋里,全程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如同审视犯人的目光,让石榴浑身不自在,却也知道,此人应是这儿能说上话的,自己与对方作对,必然没有好果子尝,只能闷头回到房里,当着对方的面,乖乖坐在椅子上。杜娟这才关上房门,回到苏念烟身边。
“倒是有些功夫在身上,不过身上似乎有病痛,又常年待在水上,掀不起什么风浪。”杜娟如是说道。
苏念烟倒不是很在乎对方原先是什么身份,更想知道的是石榴和张南嘉的关系。“一个年龄相差十岁的人,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想去见对方?还得是日日见的那种。”苏念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就多了去了,长公主知道的,以往我是同师父行走江湖的。以前的恩人,亦或是师姐师兄们,亦或是亲人们,都是会时常见到的。”杜娟说道,然后看向已经赶人回来的明镜,示意她还说些什么。
“我想见的不多,我亲娘去得早,如今家里的是后妈,又有两个弟弟,去见她们反而是给她们带去麻烦。不过若是我娘亲以往的朋友来找,我也会去见的,可若要我主动去见别人,还不如就在公主府里。”明镜垂着头,闷闷的说道。
苏念烟烦闷的用护甲拨弄着桌上的账本,倒是自己回来的急,忘了将此物还回去了。“将账本送回去吧,这么湖涂的东西若是他们做不好,便让他们滚蛋。”苏念烟合上账本,将其交给明镜,“为防万一,你送去之后便留在下面,若是李大公子耐不住性子,今日便跑来了,只管来叫我。”
“是。”明镜应下。但依照明镜的推测,怎么说也得等到明日了,外头风波未停,李大公子都许久没来请世子吃酒,像是被家里关了起来,等待风波过去才行。
可是明镜哪里知道,李君怡此人本就是个坏事做尽的,哪里会在乎名声,而赵夫人又是个格外疼爱孩子的深闺夫人,她身为京中下嫁而来的勋贵女儿,不爱同当地商贾门户交往,消息相对闭塞。
只说许老板去李家闹一场,被李家的爷们拦下,并未传入内院,赵夫人何从得知?而李君怡只是上回出言调戏余文茵,被杜娟丢了出去,没好意思再登门请顾枕书罢了。
可是顾枕书递去的书信,加上张南嘉的一通埋怨,让李君怡发觉不对,连忙撇开约上吃酒的兄弟,一人骑着马,匆匆赶来了兰园。这也正是明镜来通报的时辰。
苏念烟抬眼,看向漆黑的夜空中高悬的月亮,打心底里瞧不上这位火急火燎的李大公子,但还是让明镜拿出自己的披风,漏夜下山,和余文茵一起躲在偏殿,听顾枕书与那位浮夸浪子周旋。
“顾兄那封书信是什么意思?什么料理了?顾兄将那个叫翠的异域女子买下了?”李君怡的声音有些着急,想来他同张南嘉的关系甚好,连对方常去见的是谁都知道。
到此,苏念烟更为好奇,一个是被李家上下宠出来无法无天的大公子,一个是被张家冷落的二姑娘,这两人之中究竟有怎样的机缘,让两人如此要好?
一个借用对方浪荡的名头,成日女扮男装,去瘦西湖上见画舫上的西凉女子,另一个不仅知道对方一直在这么做,甚至默许对方继续去见西凉女,还能知道那西凉女的名字。着实是有意思。
苏念烟看向余文茵,发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看,嘴角还挂着得意的微笑,看来两人是想到一块去了,才能有如此相同的笑容。
“李兄竟然不知?前不久那传闻在外头盛传时,李兄身边露过几面脸的小厮便找了来,说是希望由我们买下那画舫女子,并留在兰园。”顾枕书故作惊讶,但他演技稍显稚嫩,“我本来也存着疑,但那小厮说,李兄这么多兄弟中,独我一人自外地来,旁人都不大认识,故而我去买不易被人认出来。”
“小厮?”李君怡没有着急问那小厮的样貌,果然如苏念烟所猜想,大家族的孩子身边,总有几个能够让人怀疑的奴才。
“正是,他说此事至关重要,若是被府里的赵夫人知道了,非得打死李兄不可,我见他说得着急,又有些在理,便应允了。”顾枕书说道。
“胡说!定然是我家里那些混账,打量着你是外地来的,不大知道我家情况,如此诓骗你!”李君怡大怒,一拍桌子,将身旁放着的茶盏打碎在地。
“李兄不必生气,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也着实难听,想必李兄的家里人也是想为李兄解决这桩麻烦,才找上我的。到底也没几两银子,不过花出去平息流言罢了,待我妹妹听过玄明禅师讲经,也要离开的,到时候将那女子带出去,也省了李兄一件麻烦事。”顾枕书好言宽慰,倒让对方别放在心上。
“倒是羡慕顾兄,家里只有个肝胆相照的大哥,哥嫂和妹妹又是如此通情达理,不似我家。”说到最后一句时,李君怡故意压低了声音,“倒不好让顾兄白花这些银子,我家既托付顾兄办此事,断没有让顾兄花银子的道理,明日我便让我身边的小厮将银钱送来。”
“只是那女子,顾兄还是别带出扬州为好,其中有个缘故,不好明说的。”李君怡难为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