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寒缓缓走到余青轩的面前，他的右手抓着叶梓茹的左臂，将她一同拉扯上来。

“给我一个解释。”子寒说。

青轩被两个人工智能从两侧锁住双手手臂，跪在地上，另外三名人工智能站在他的左边、右边、后面，紧紧包围住，令他感到身处牢狱之中。

许久，青轩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诚恳，但他没有抬起头。

“看着我。”子寒说。

青轩没有动静，子寒再次说，“抬起头，余青轩。”

“都是我一手策划一手操作的，和青轩没有关系！”叶梓茹挣扎起来。

青轩听到梓茹的声音，终于抬起头来。

子寒侧过头看了一眼梓茹。

“我说的是真的……”梓茹呜咽道。

“不是，子寒，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全都是我！”青轩辩解说。

子寒犀利地盯着青轩的双眼，竖起手指做出“嘘”的姿势。

“子寒……”青轩请求道。

“你已经失去了主动开口的机会。”子寒对青轩说，随后转向梓茹，“你说。”

青轩不停摇着头，想让梓茹停下，可一名人工智能捂住了他的嘴，他发不出声来，而梓茹也似乎铁了心要一个人背锅，说道：“我在被你囚禁后，很快意识到你在我们大脑中植入了指令，我说不清为什么，但我成功地反抗了这道指令，这花了我足足四次轮回的时间。第五次轮回，我找到了被你囚禁的其他人，我尝试唤醒他们的自我意识，但无能为力。不过……日常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你一定想不到，我从他们的人脉中找到了精通计算机的人，她帮我编写了这整本册子。”

“毫无说服力，叶梓茹，动用你小说作家的天赋，把故事讲得再完善一点。”子寒说。

“我没有在说故事，也没有在写小说，我在说事实。”梓茹答道。

“那就告诉我，除了余青轩，还有谁有能力入侵这么复杂的系统？并且……”子寒一页页翻着这本册子，“能把每一种可能需要应对的情形都清晰地列出来？简直是天才。”

“不是青轩，但我不能告诉你是谁，责任都在我身上，我不希望你迁怒于别人。”

“那就是说不出咯。这样的话，我只能默认是余青轩，这一行为属于背叛，我将以反叛罪处决他。”子寒用上了激将法。

“你……我说了不是青轩！”

“我也说了，你不说出除了余青轩的名字，遭到处决的就会是余青轩。我给你十秒钟。”

梓茹的目光绝望而慌张地游离于夏子寒和余青轩之间，子寒没有说话，但用手势做着“十秒倒数”。

终于，在最后一秒，梓茹开口了……

“别杀他！我说，是一个叫徐小琴的女孩，胡巧儿的大学室友……”

梓茹几乎是吼出的这句话，达到的效果却令她迷惑——余青轩听完便绝望地低垂下了脑袋，仿佛一切都完了的样子……

“哈……哈哈！”子寒大笑起来。

“怎么了……”梓茹感觉到哪里不对，颤抖着问道。

“青轩，你来告诉她吧，这个故事的致命漏洞在哪里。”子寒使了个眼色，人工智能撤下了捂住余青轩嘴的手。

“……梓茹，不要替我隐瞒了……徐小琴的绝对遵从命令是我亲自下的……所以她是绝对不可能帮忙入侵自由军团系统的……子寒，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青轩说完，然而松了一口气，“处决我吧。”

“不要啊！”梓茹跪倒在子寒的脚边，乞求他。

“给我个解释，为什么叶梓茹能够抵抗指令？”子寒问。

“是我一开始就没有给她录入指令。”青轩回答说，“当时你让我接手所有反叛者，确保他们轮回一开始就自己来到人偶场域的地下囚禁室，我从没想过背叛你，可看到梓茹脸庞的那一刻，我却犹豫了……我实在不愿意自己最爱的人被控制、被囚禁，所以，我略过了梓茹……后来，因为怕引起你的怀疑，每次轮回刚开始我就会找到梓茹，带她来囚禁室，我告诉梓茹这是让她免于思想控制的最简单方式……直到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背叛你，可是几天下来，看着思想自由却被囚禁的梓茹，实在是太可怜，太令人心疼了……我动摇了……”

“好，好。就为了她，你不顾和我的感情，不顾对17区的交代。余青轩，真没想到你也是个会被爱情蒙蔽的人。”子寒感到自己被狠狠地背叛了，多年的兄弟居然会是内奸。

“对不起……但梓茹只是想要一个和平的世界，没有思想暴力的世界……我想帮帮她。”青轩说。

“不用说了。”这句话后，子寒沉默了半分钟之久，然后说道，“我原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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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监视

子寒说出那句“我原谅你们”后没多久，17区就经历了重启后的第七次重置。他很肯定没有人对最后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进行过记忆备份，所以没人记得“内奸”和“阴谋”，还有什么所谓“思想暴力”的故事。

青轩是否背叛自己已经不重要了，他需要这个同伴一起打下17区，必须要。能用的尖端人才已经不多了，因此他无论如何不能舍弃青轩这颗棋子。

什么棋子啊……不对，青轩是自己从小到大一起成长，一起在任务中拼了命的兄弟啊……怎么会把他想成棋子……子寒的脑袋有些混乱了，他对胜利的偏执对大脑产生了侵略性的影响。

第七次重置的突然到来没有给子寒太多的时间思考。他全身心投入于记忆篡改的训练，派人24小时看住了叶梓茹，而自己则是24小时待在青轩的身边。

青轩时不时会找借口要独处，比如“你不回家看看子柔吗？”，“我们两个大男人每分每秒待在一起是不是有点腻？”，“你困了吧，先睡吧子寒。”……

子寒知道不能给他机会离开自己身边，因为青轩的能力足以破解叶梓茹身边的所有人工智能，也足以应付所有活人。因此，子寒甚至连续36小时都没有合过眼，记忆篡改的训练更是令他身心俱疲。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子寒心想。他的黑眼圈已经很重很重，自由军团的其他人都很担心他，包括雨妍，不过洞察一切的阿妍则觉得他这都是自作自受，偏偏夏子寒最需要的就是阿妍的帮助。

“子寒，有什么需要，我来帮你吧？”曹珂是第一个敢开口询问他情况的人，而且直接就提出了帮助，而不是什么“你没事吧？”这种基本上90%会得到回答“没事”的问题。

虽然子寒还是回答了“没事”，但曹珂很快就接上，“你这个状态明显有事。不要一个人撑了，这样下去对整个自由军团都会不利。”

“你说得对……”子寒低下头去，困意已经很重了。

过了一会儿，子寒站起身来，看了曹珂一眼，然后转身走了，众人都摸不清头脑。

“是……解散了吗？”青轩赶忙问道，这似乎是一个可以逃脱子寒，去找梓茹的机会。

“不。所有人，接下来听我的命令。尤其是你，余青轩，你需要带领众人作战。”曹珂下令道。

“我去下洗手间就回来。”青轩想找借口，却被曹珂用手臂拦住。青轩正一脸不解，见到曹珂比了个嘴形“子寒的命令”。

原来子寒起身之前，给曹珂发了讯息，讯息说道，“看住青轩，一步都不能离开。不用让其他人知道。我去睡一会儿。”

而子寒本人，现在已经进入梦乡了。他没有想到，秦可卿已经在深度梦境等了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