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向来就是这般,若说她这人心思深沉,狐狸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话里话外却经常温言软语,盖是一副善良的白兔模样。
若非已然经历过一次她的滔天谎言,苏懿怕是还会上她的当。
见苏玉施施然走了,苏懿急忙将针线垛儿从床榻里侧拉了出来。
她挑了一鹅黄的细线,将之前剪下来的袖口一点一点的缝在旧衣裳上,并且精巧的缝制了云纹掩饰,末了一瞧,那衣裳竟平添了几分巧思,倒像是刻意为之,好在这些事她在庄子里常做,即便重生归来手生了些,倒也不甚艰难,很快便绣完了。
明月从外间回来,说那量体裁衣的匠人到了,苏懿这才急忙起身,将那衣裳整整齐齐的叠了放在一旁,起身与那匠人寒暄。
说起这燕京城如今最时兴的衣裳样式,那匠人不免有卖弄的嫌疑,说她与某某将军府的小姐做过衣裳,给谁谁家的夫人裁过裙摆,苏懿只是笑,她说的这些人在她前世,与她提鞋都不配,毕竟她嫁给谢无稽将近十年,那郎君别的不会,做官儿倒是亨通,几年光景就成了骠骑大将军,又过二年升了司马,她临死的时候已然权倾朝野。
只是这些与她都不相关,谢无稽做官做的再大,在她眼中也不过一不懂风情的臭男人。
脸臭,脾气臭,身上也臭,年轻的时候巡营,身上常年带着一股子汗味儿,晚上若是亲热,苏懿定要让他洗了澡才允许他上榻。
后来不用巡营,也是三天两头不着家,回来的时候要么是酒气,要么是脂粉气…
官儿做的大了,总有些居心叵测的莺莺燕燕往他身上扑,不过谢无稽从来没在外面过夜过,至于有没有外室,苏懿不知,也懒得去查证,人家委曲求全娶了自己,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若不懂事将他外面的桃花都掐了,难免有恩将仇报的嫌疑。
正思忖着这衣裳的样式,那匠人将一布书递到苏懿面前,话里话外都是奉承。
“咱家的布料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就比如这绫罗,那是从南洋那边运过来的稀罕货色,这燕京城,可不是谁谁都能穿的起的,您瞧这颜色,这光泽,这重量,若穿在身上,那是仿若无物,薄如蝉翼,夏日穿是最好的。”
说罢又翻到另外一页:“还有这羽缎,别家都是明纹,咱家却是暗纹,这工序差着十万八千里…这价钱嘛,自然稍稍高了些。”
说罢,那匠人还要介绍,苏懿急忙温言阻止。
这些布料她都认识,前世的衣裳都是专人缝制,不管是南洋货还是本地贵重羽缎莽缎,她都穿的起,毕竟那时候她男人官儿做的大,家里银子多,随便花。
可如今…
苏懿不禁拧了眉头,如今她初来乍到,母亲顾氏的处境她看在眼里,说是给她做衣裳买头面,其实真真拿不出几个钱,她若不懂事真要了那绫罗绸缎,只怕是还未开始,就让母亲失了怜悯。
思及此,苏懿将那布书翻至最后几页,挑了几样寻常的布料,只是颜色上务求别具一格,并且细细的说了要求,只说衣裳一定要按照她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