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走后,苏懿急忙将之前的旧衣服用剪刀拆下一段袖口,想要密密的缝在身上这件袖子上。
她今日穿的这件衣裳虽然旧,颜色却好,对襟粉色小坎夹,内里是海棠红的里衬并束口绣梅花水袖,下穿由浅入深红色石榴褶并步裙,除了袖子被磨的破了线,边际露出灰白的颜色来,其它的地方堪称完美,衬得她面色愈发娇嫩,决计不像是庄子里长大的女儿。
如今天色尚早,但若到了夜里,这身妆扮在灯盏的辉映下,颜色是决计稳妥又不失生动的。
正要动手缝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懿急忙将东西藏了,侧头谨慎的盯着外面的把门。
不一会儿,一风风火火的身影从外面闯进来。
苏懿只觉得被各种鲜亮的颜色闯入眼中,明晃晃的像滚进来一个绣球,一抬眸,便瞧见娇俏的少女欢喜雀跃的奔到了她旁边。
是苏玉。
苏懿一时有些愤慨在脸上,可不过一瞬便又急忙藏了,她对这个庶妹的嫉恨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远的不提,就说今日晚上的团圆宴。
苏玉在明明知道她处境窘迫的情况下,还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她一会儿给父亲夹菜,一会儿给母亲倒酒。
这些行为看似是让她体贴父母,实则就是为了让众人瞧见她藏在桌子底下破了的袖口,好趁机嘲讽一番,让父母面上无光。
前世的苏懿初来乍到,根本不晓得这些下作的伎俩,虽然当下觉得爹娘的脸色不大好看,却天真的信了苏玉的话,只当是父亲母亲心疼她受苦,不好表露出欢喜的模样来,说是让她以后万万要跟爹娘多亲近才是。
故此,之后的几日,她都是有事没事就往顾氏和靖安侯的身边凑,一会儿请安,一会儿送果子的,直到被冷着脸的靖安侯赶了出来,才蓦然晓得自己被嫌弃了。
苏玉坐到苏懿的旁边,拉着她的手热情的好像真的欢迎她回来似的。
“长姐回来,阿玉就有伴了,这真真是太好了。”
说罢就去拽苏懿的手,只是眉眼间的鄙薄怎么能藏的住?苏懿只佯装手足无措,藏着掖着将自己破了的袖口漏给她看。
苏玉连连啧声:“那些个下人当真如此对待长姐,竟要穿破了的衣裳?长姐,咱们万万不能这般饶了她们去,不若晚上爹爹回来,你在爹爹面前漏一漏,也好让爹爹替你做主!”
苏懿立时露出懦弱的表情出来哄人:“我怕...”
苏玉嗤笑几声,急忙应声安抚:“怕什么,爹爹虽然平时冷面了些,但其实是很好相与的,你若怕,就只管看我的眼色行事,总要将这事儿拿到台面上论一论的。”
苏懿在心中冷笑一声,心道这人年纪不大,心眼子倒是跟马蜂窝似的多,也不知平日里跟苏子皓在一起时,也这般说一套做一套吗?面上却是一副仰仗着苏玉的模样,戚戚然回道:“那就依妹妹所说。”
苏玉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在屋子里散了散,拿着帕子掩在唇鼻处,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那阿玉就先告辞了,姐姐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