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骁和前来迎接的副将一起回到盂县,却见城外一片混乱,各处散落着阵亡的尸首,一众兵卒正在打扫战场。
“有清军偷袭?”汪骁问那副将。
“是北面的灶火营出动半数人马偷袭,被敖腾将军和龙飞将军从城外围住截杀。”
“怪不得不见敖腾埋伏。”
汪骁领骑兵及百余匹俘获的战马进入外城,见军师正在大道上迎接。
“见过军师。”
“我还记得你昨晚想讨要去月亮的方法,昨夜我苦思冥想,睡过了头,竟忘了让敖腾去埋伏,害得你抢了头功。”常蝉子笑着说道。
“军师说笑了,多谢成全。”
“今日,你等三位青年将军皆立了大功,令清军闻风丧胆,我圣教青年才俊必定横扫天下。”
“全靠军师运筹帷幄,晚辈一事不明,军师如何算到,今日我能功成,若是虎啸营倾巢出动,我等必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若说将军仅是一弃子,汝可能不信。”
“弃子?”
“对,如围棋的弃子。”
“军师说笑了。”
“呵呵,我既能在广寒宫养兔子,这区区清军岂在话下。我料苏合泰在见我大军前绝不会贸然出兵,而你与敖腾皆出被城内密探告知了火灶营,火灶营必取轻骑来试探,见我城门紧闭而不应战,又增了兵想攻破这城池,却被偷偷返回的敖腾将军与李龙飞将军前后截杀。”
“军师真乃神人。”听到此,汪骁对常蝉子更加信服。
“嗨,区区小事。”常蝉子应和道。
“军师,我圣教连续两日大捷,接下来会不会直取虎啸营?”
“急不得,要图大业必须学会等待。”
七月二十四清晨,木兰围场。
时至初秋,坝上的清晨冷的刺骨,冰霜吞噬了绿色,吐纳了悲凉,西天即将坠入地平线的皎洁弯月也如霜打般,没了气息。星星点点散落的临时毡包冒着青烟,毡包中心处,有一个大的出奇的毡包,围绕着这大毡包,数个旗营兵将纵队来回巡逻。
包内不是别人正是顺治,他的病越来越重,太医说是极难治愈的痨病,曾有西洋人表示能治愈其痨病,作为天朝上国怎能丢了体面,用四方蛮夷的方子,顺治终是在大臣们抑或天下苍生的注视中,选择了也只能选择了皇宫内养尊处优的太医们。
自从进入承德地界,他的咳嗽越发的厉害,越是往北越寒冷之处,咳嗽越是猖狂。顺治时常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但遗诏始终拿捏不定,要是雅布在就好了,他时常这么想着雅布。而雅布却只知道那昭仁。
林升公公从大毡包中急匆匆的走出,走向西北紧挨着的毡包。
“将军,皇上召见。”
鳌拜早已练过早功,回到毡包,研读兵书。他见林升亲传,定有急事,起身迎上去。
“公公请。”
“皇上今日早晨咳嗽的厉害,奴才叫了太医,却不见好。奴才心焦呀,都远奴才照顾不周呀。”
“林公公,皇上龙体自有天佑,您好生照顾,定会康安的。”
话只说了几句二位便来到大毡包前,鳌拜行叩拜礼说道:“臣鳌拜请见。”
一个羸弱的声音从毡包内传出。
“进来吧。外边凉。”
“谢皇上。”鳌拜起身先开门帘进入。
木炭燃烧后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毡包,略有刺鼻,这气味及其中的一氧化碳能让一个健康人咳嗽不止,更何况早有痨病的顺治。
“皇上,这毡包内气息污浊,不如开了门帘,纳天地之气,可减少皇上的咳嗽。”
“林升,按照鳌拜将军的意思做。”
林公公赶紧按照皇上的命令掀开门帘,顿时一股凌风吹入毡内,不禁令所有人打了一个寒颤。
“皇上,这风要是凉了些,奴才这就关上门帘。”
“无妨,无妨。你先退下吧。”
林升听令退了出去。
“山西可有战报?”皇上问道。
“山西盂县失守,邪教残忍至极,我六千绿营将士仅留了一个活口。”
“是残忍了些。”顺治话说了一半,又咳嗽了起来。数声咳嗽后,趁着暂时舒缓又说到:“如能引出邪教,也不枉这些将士们生命。这些日朕甚是忧虑,雅布承认,那块天降宝石在昭仁手中,倘若坊间传言应验,我大清国运恐不久矣。”
“皇上,莫信坊间谣传,这江山稳固全在于民心,民心所向便是国之崇,十几年来,我大清日渐昌隆,民心聚拢,岂是一块石头所能……。”
还未等鳌拜说完,顺治一连串咳嗽让他无法再说下去,等顺治的咳嗽停下来,也没了话说。
“你不懂。国师也说如此。”顺治说道。
“臣愚钝。臣也未曾听闻朝内有国师,这国师是?”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务必拿回天降宝石。”
“臣,遵命。”
“今日围猎,可准备妥当?”
“已安排好,静待时辰了。”
“好,今日猎三者,皆赏黄马褂。”
时至卯时,各王公贵族,尤其是蒙古王公齐聚围场。围场外上万名旗营将士围成一个方圆足有上百平方公里的猎场,却唯独留了朝西的缺口。
围场内一黄色锦布围成的圆形临时行宫内,顺治正与蒙古和硕亲王及众王爷相互寒暄着,鳌拜站在顺治身边充当护卫。说也奇怪,平时咳嗽不止的顺治,此时竟无半点咳嗽。
各王公贵族相互寒暄间,却林升公公喊道:“吉时已到,围猎开始,皇上有令今日猎三者可得黄马褂一件。”
众王公贵族皆称万岁后出了临时行宫,翻身上马,背箭擎弓,追赶猎取去了,而蒙古和硕亲王鄂尔楚哈达独自留下向顺治汇报蒙古各部情况。
“皇上,年初风雪冰冻厉害,冻死牛羊马无数,至夏,又遇大旱,草木不生,牛羊马繁衍受阻,请皇上开恩,减免岁贡。”
“准了。不仅免了,还要从关内送来万只牛羊。”
“谢吾皇恩典。”
“亲王可曾听说山西境内白莲教?”
“不曾听说。”
“朕正剿了白莲教。”顺治说道。
“臣愿意调集骑兵万人,听皇上调遣。”
“关内兵强马壮,还用不到亲王的兵马,你只需守住北方一线,别让他们逃亡草原即可。”
“臣遵旨。”
“朕已见到骋郡王令郎,果然是一表人才,亲王可告知骋郡王,今日也来些郡主格格,要是看上哪位可先与我说,我去做媒。”
和硕亲王听闻起身跪地叩谢到:
“下到百姓上到王公皆受皇上恩宠,臣定忠心报效皇上恩宠。”
“快快请起,朕闻亲王百步穿杨,今日可在众王公面前展示一番?”
“臣必不保留!这就下去准备。”
和硕亲王鄂尔楚哈达起身离开,顺治见其出了毡包,终于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只是这次比往常的要厉害了许多,或许是方才长时间压制带来的反弹,不过也可见顺治绝非常人。
“这和硕亲王胃口真不小。”顺治趁咳嗽间隙向鳌拜说道。
“皇上您受委屈了。”鳌拜应道。
“为我大清这又……算……什么?和硕亲王早已知晓山西战事,只是装糊涂。这才是大患!”顺治便咳嗽边说。
鳌拜听到此处,突然跪地说道:
“臣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
“这是为何?朕并未怪罪与你。”
“回皇上,方才见皇上所忧,又不得不处处让着蒙古,作为臣子不能为君分忧,这便是臣之罪过。”
“起来吧,如能清剿白莲寺,便是最大的分忧。”
“臣明白。”
鳌拜话音刚落,林升公公在外禀报:“皇上蒙古和硕亲王已准备妥当,请皇上前往观猎。”
出了临时行宫,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其间多有乔木灌木点缀,这乔木灌木从中便是鹿儿栖息之地。虽为初秋,,坝上早已冷的出奇,草木皆已褪去绿色,望去尽是枯黄,这便为鹿儿躲藏提供便利,要是躲在草中不动,如无好眼力很难被发现。
顺治、鳌拜及出了临时行宫,一队护卫左右相护,蒙古和硕亲王早已在行宫外等待,却不见围猎的王公大臣们。
“朕的臣子都去哪了?”顺治问道。
“回皇上,估计是追鹿追出太远,瞧不见了。”林升嬉笑颜开的说道。
“不是说这围中鹿不少吗?”
“这奴才不知。”林升回答。
“亲王,你也若是追出不见踪影,我可是不善骑马,恐怕无法饱眼福。”
“回皇上,臣不用追逐,已瞧见一只藏匿的鹿儿,就在前方百步开外。”和硕亲王鄂尔楚哈达指向前方说道。
“亲王好眼力,朕除了看到看到枯黄一片并未看到这鹿。”
“皇上,鹿藏匿在枯草中确实难以辨别,如果动起来,还是很容易瞧见的,臣这就用箭惊起这鹿儿。”蒙古和硕亲王朝着鹿藏匿的方向随意射了一箭,故意不中,好让鹿惊逃。
箭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刚一落到百米开外的枯草中,就见一只鹿从枯草中跃起,先是朝着顺治他们跑来,见立着许多人,又折回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亲王好眼力,这都能看得到。即便是草原的雄鹰也不如你。”
“皇上过奖了。”
“不过朕见这鹿小了些,应是幼崽,朕怜悯,亲王可否放其一条生路?”
“皇上仁厚,臣遵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