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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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迈进办公室的门,走了没几步,俞鹏就回头对萧剑说道:“呵呵,古老的这个办公室,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啊,据说这个办公室里的每件物品,除了电子产品,都是大有来历的,古老可宝贝着呢”。说这话的同时,俞鹏拉了萧剑一下,手指着关公神像下面的檀香,接着说道:“萧剑你不知道吧,这香,可是古老在每年的大年初一去五台山求来的上好檀香,要一直点到十五,中间不能断歇的。从我认识古老到如今,也十多年了,这香就从未断过”。不论是声音,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丝丝的尊敬。

“呵呵,俞鹏你小子就在那胡诌八咧吧。我这里的东西,怎么能入得了你这个商业精英的法眼呢”。就在俞鹏和萧剑说话的时候,一道威严中又透漏着一丝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声音,俞鹏赶紧拉了萧剑一下,就快速的向里走去。

萧剑跟在俞鹏后面,就看到从关公神祗后面走出来一位老者。身高和差不萧剑多,一米七左右,不胖。身穿一身红色唐装,左手把玩着一对核桃。往上看,一头黑白混杂的头发,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根本不像俞鹏俞大哥所说的七十多岁的老人。

走到近前,俞鹏笑呵呵的说道:“古老,您老人家就别取笑我了,在您老面前,我怎敢妄称什么商业精英呢。和您老比,我只是凑合着混口饭吃而已。不过多日不见,您老还是那么精神”。说完转回身对萧剑说道:“萧剑,这位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古老,快过来见礼”。

萧剑走到古老身前一米远的地方,施了一礼,“古老您好,我是萧剑。经常听俞哥说起您。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古老上下打量着他,看了一会,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一边向沙发走去,一边又对俞鹏说:“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又来我这蹭茶喝了”?

俞鹏笑了笑:“古老,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是好久不见您了,特意来探望您老人家的”。

“就你小子会说话,都坐吧”。古老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接着又对门口招了招手。等萧剑和俞鹏两个人也坐好之后,两个身材苗条、相貌姣好的服务员走了进来,一人手中端着一个茶具摆放到方桌上,另外一人却是捧着一个红泥小火炉,放在方桌旁边的一个圆圆的木墩上,那个红泥小火炉是长形,高有五六十公分左右,炉内的炭火已经点燃,小炉还有盖和门,制作的十分精致。茶具也很考究,是紫砂壶,整个壶大约有拳头般大小,呈古铁栗色,四边分布着六个小巧的茶杯,色白如玉,质薄如纸。

“这没外人,说实话,别看我开着茶馆,其实我平时喝茶都是拿大茶杯泡,没那么多讲究,正好前段时间,我从国内一个老朋友那里顺来了点安溪极品铁观音,今儿咱们也品一下粤省那边流行的功夫茶。”古老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那两个服务员烧水泡茶。

对茶道,萧剑也有一些了解。陆羽《茶经》里说:“其字,或从草,或从木,或草木并”。人在草木间,汲取天地精华,视为天人合一的境界。人间草木,一个店名,就透漏出古老有些不简单呀。萧剑正在暗自琢磨的时候,那两个服务员泡茶的动作立刻就把他吸引过去了。

红泥小火炉虽然很小,但是火倒是很旺,转瞬之间,水就烧开了,水开之后,一个服务员拎起了小巧的水壶,而另一个服务员马上又放了一个水壶上去,给他们介绍道:“我们茶馆泡茶所用的水,采用的都是天然山泉水,苏东坡曾经说过,“活水还须活火烹”,就是指要用旺火来煮沸壶中的山泉水。”

服务员先是用茶匙取了适量的茶叶放在赏茶盘之中,然后将之端给古老、俞鹏和萧剑一一品鉴,并介绍着铁观音的来历,待到他们三人看过一圈之后,服务员却没有把茶叶放入到紫砂壶中,而是提起水壶,用沸水浇空壶,按照服务员的话来说,这个行为的目的,是在于为壶体加温,即所谓“温壶”,也叫孟臣淋霖。据传功夫茶一共有十八道工序,分别是:鉴赏香茗、孟臣淋霖、乌龙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熏洗仙颜、若琛出浴、玉液回壶、游山玩水、关公巡城、韩信点兵、敬献香茗、品香审韵、玉液回壶、高冲低筛、若琛复浴、再识醇韵、三斟流霞。而这孟臣淋霖,是其中的第二道工序。

“温壶”过后,服务员用茶匙将茶叶拨入到紫砂壶内,先细再粗后茶梗,这叫做乌龙入宫,然后向壶中注水,水满壶口时停了下来,服务员伸出两指,夹起壶盖刮去了壶口的泡沫,然后盖上壶盖,用开水冲去壶顶产泡沫,动作优雅至极,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按照服务员的说法,这个过程叫做淋壶,淋壶的目的一为清洗壶体,二为使壶内外皆热,以利于茶香的发挥。

然后服务员直接把紫砂壶中的水全部都倒了出去,说这叫洗茶,目的是洗去茶叶表面的浮尘。

再次向紫砂壶中倒入沸水之后,又用第一泡茶水烫杯,服务员两根手指转动杯身,此谓“温杯”。

到第二泡时,服务员单手持壶,循环往各个杯中斟茶,壶口紧挨着茶杯,这个名目叫做关公巡城,目的是为使杯中茶汤浓淡一致,且低斟是为不使香气过多散失,等到壶中茶汤将尽时,将壶中所余斟于每一杯中,这些是全壶茶汤中的精华,应一点一滴平均分注,因而戏称为韩信点兵。

至此,整套流程才算是演示完毕。在古老的示意下,服务员先是将第一杯茶端给俞鹏。俞鹏连忙站了起来,连声说着不敢不敢,又谦恭的把第一杯茶敬献给了古老。古老双目带笑的接过了俞鹏递过来的茶。见此情景,服务员把第二杯茶敬给了俞鹏,俞鹏这时就没再客气,大大方方的接过之后,以拇指与食指扶住杯沿,以中指抵住杯底,却没有直接饮用,而是先端至鼻尖处闻了闻,尔后才分作三口,慢慢饮入到口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这也大大出乎了萧剑的意料。因为在他过往的认知里,俞鹏喝茶都是和喝酒似的,直接一口一干的。

“好,三口方知味,三番才动心,看来你小子没把我交给你的都扔了。”古老在旁边看着,一边笑一边点头。要知道,茶道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只是现在却是没有多少年轻人懂得了。

中国是茶文化发祥地,茶深深融入中国人的生活,并成为传承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茶也是中国人不可替代的饮品。从汉代的烹茶、到唐代的煎茶、从宋代的点茶、到明代的泡茶,直至今日的现代派茶饮。

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茶,萧剑也用三根手指捏住茶杯,端至鼻尖轻轻嗅了一下,一股氤氲着茶的清气顿时直达肺腑,顿感头脑清明,就连心中那些纷扰的念头仿佛也通达了许多。

强忍着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的念头,萧剑小心的在杯边啜了一小口,一股苦涩的味道顿时充斥在味蕾之间,微微皱了下眉头,又喝下了第二口,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先前的那苦涩似乎变得甘甜了起来,等到第三口饮尽,只感觉到唇齿之间余香满口,不由得闭上眼睛,细细的体会了起来。

萧剑不喜欢碳酸饮料,从小就爱喝茶,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在小小的一杯茶中居然能喝出三种味道来,以前常常听老辈人感叹说茶如人生,那时并不理解,可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现在的萧剑对人生的感悟提升了很多。第一口茶入口苦涩,到第二口茶的时候却转变为甘甜可口,三口饮尽只留下淡淡余香,这不正寓意着人的一生大抵都需要经历的一个从难倒易,由苦至甜,世事繁华落尽,返璞归真的过程吗?此时此境此刻此景,萧剑的心境也变的平淡了一些,往日里郁积在心中那股愤愤不平、憎恶的情绪也消失了许多。

待到他睁开眼睛之后,服务员已经用茶夹取回面前的杯子,用沸水冲洗完毕,开始第二泡了。看古老和俞鹏的表情,似乎也都沉醉在这香茗之中了,都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萧,怎么样,我这茶还不错吧”?

古老的话打破了房间中的宁静。

“古老,说实话,茶我是每天都喝,但是和现在所喝的茶相比,我那就叫驴饮了,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到您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品茶,真是受益良多啊”。

萧剑不怕自爆其短,虽然知道一点茶文化知识,但平时喝茶还真是驴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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