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上官晨黑着脸小心敬慎地抱着一件绿衣上了一条小船,走了。
窗外的秦霄也一脸铁青地尾随上官晨而去。
去的目的,自然是抢秦溪给上官晨的信。
他要知道秦溪真正的打算。
黢黑的河面,不见小船靠岸,只传来有船靠岸引发的水声。
“将军,这里。”
有人低喊。
上官晨抱着绿衣摸黑过去,岸边茂密的芦苇荡里传出一阵几人过招的混乱刀剑声和有人相继倒下的声音。
黑暗中有一刻的平静,上官晨在冷意中醒来,身边躺着前来接应他的属下。有个黑衣姑娘打着火把半蹲在他的身旁,满眼戏嘘地盯着他光熘熘的、健硕的上半身。
这姑娘他今日见过,是秦溪身边那个冷面丫头!
绿衣不见了,信件也不见了。
上官晨没有傻到怀疑脱他衣裳的是这姑娘,只快速地抓了地上外衣穿在身上,一脸生气地数落:“早知道她为人狡诈,这一步定然也在她算计之内。怕是真正的信早已送至我父王手中,估摸这这会儿我父王已经到达北疆边境!狼王何等人物?她就不怕他杀了我,我父王找她算账?!”
“公子明白人。”连桑喜欢脑子好使之人,声音有点儿愉快:“这里除了我,还有好些人,狼王要不了公子的命。”
“可本公子给惠儿做的衣裳也被狼王抢了!”上官晨肉疼道:“为了那件衣裳,我花了半年俸禄!”
“姑娘说了,赔你!”
连桑打了个响指,远处芦苇荡微动,上官晨眼前再没连桑的影子。
他气急败坏低喊:“你还没说她什么时候赔我?”
远处传来戏嘘:“姑娘也说了,公子莫急,待她做完手中事,若公子愿意,便来陪公子一辈子!”
“!!!”敢情是这个陪!
上官晨低骂:“轻浮!想得美!”
。
秦霄回船,展开信件,内容有点长,说了些当年定远侯与秦镶的旧情和秦镶夫妇的死去与他秦霄有关的线索。又说北疆狼王是南朝隐患,狼王不除,南朝难安。
现下机会千载难逢,请上官伯父务必带上西北军至北峡谷,合围狼军!
“果然如军师猜想!既然她无情,休怪我无义!”
这头,秦霄气得手抖。
那头,秦溪听了连桑的回禀,想着上官晨被扒光了衣服,笑不可遏。
二人又说道几句,连桑离开。忙活一天,秦溪累了。
屏风里,浴桶热气氤氲。
秦溪闭眼躺在浴桶里,听得有人从船顶飞下,推开窗户,顺着从窗户……轻轻落在屋中。徘回着是进来,还是在屋中等她。
秦溪听出来了,那人的心跳,是策哥哥还是师父?
呵!是策哥哥,也是师父!
白天策哥哥的那个拥抱,他们那么近,使她闻到了他怀里连翘花的味道的同时,也闻到了他衣服上那只有小木屋才有的师父身上的檀香味道。
只是那时碍于秦霄的监视,不能与师父相认。
想到此处,秦溪的嘴角微翘了翘。
屋中的脚步,踱来踱去。好一阵子,他还是选择原地踱步。
秦溪对待其他人事总能耐心很好,对待师父,却总是有点儿急不可耐。
她实在听不得师父踱来踱去的脚步,像猫爪一样落在她的心上。害得她心跳加速,控制不住想要裹了袍子,光着脚丫出去抱他。
于是,她真那么做了。
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一件单薄的袍子,一身滚烫滚烫的热气……
“……”郭策本能一惊,似被定穴一般,身体一动不动。目光却在短暂的吃愣后,开始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滑……
只是,看不见就是麻烦,看这衣裳穿得……这脖子以下的光景是他可以看的吗?!
郭策的身心皆不对劲了!一把拉了自己的袍子,把她对方裹了个结实,这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听对方窝在他怀里咯咯直笑。
“笑,笑什么?”郭策为自己的龌龊心思而心虚。
“我很想你。”秦溪双手环着郭策僵硬的腰肢,抬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问郭策:“你想我吗?”
“xi……”这也没个称呼,郭策有点拿捏不准,她到底有没有闻到自己刻意熏在身上的檀香味?想问,你到底想的是谁?
郭策有点纠结。
“策哥哥?”
“哦。”原来是想策哥哥啊。
郭策忽然心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大抵是在失落?他失落什么呢?不都是他一个人吗?她想谁不一样?
“我再问你一次。”郭策的反应让秦溪很是不满,她蹙着眉,“你到底想不想我?”
郭策最怕秦溪生气,六年来落下一个老毛病,只要秦溪生气他就头疼,一头疼他就乱说话:“想!想还不成吗?”
敷衍!
秦溪扭头!师父才不想她!若真想她,能见面一睡就是两天?
师父还是不喜欢她!
秦溪开始推着郭策,眼中尽是委屈。
“想!真的想!”郭策把秦溪抱得紧了,直抱到秦溪不能动弹。
他看着她越来越委屈的眸子,放在他后背的手轻柔地摸着她的湿发,柔声说:“头发湿了容易寒凉,我先给你擦头可好?”
这声音温柔如糖水般地闯进秦溪的心间,一下子将她所有的委屈冲散,独留下源源不断的甘甜。
“好。”秦溪又开心了,仰起头,笑容灿烂地“斜睨”着郭策的眼睛:“你抱我,我脚冷,要去床上坐着。”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双眼睛真是好看,越看心中越荡,越软。
郭策嘴角轻扬,说出的话比夏日的春风还暖:“好,我抱你。”
抱她的过程似乎很久。
擦头的动作还是记忆中的轻柔。
师父擦头,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屋里灯火摇曳,秦溪双手抱膝端坐着,身后坐着比她高出一个头颅的郭策,擦头安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