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抬眼“看着”窗外,眼睛亮晶晶的,似乎看得特别认真。
这模样很是乖巧。
郭策侧目睨着秦溪,笑问:“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秦溪摸了摸身前的黑发,差不多干了,她转过身,双手环着郭策的腰肢,抬眼笑“睨”着郭策:“策哥哥今日怎地不亲我?不想亲我么?”
郭策:“……”这丫头!成天都在想什么呢?
“我想亲你!”秦溪笑说。
“……”郭策喉咙干燥,冷着脸:“别闹!你如今毒发至心脉,不能……!”
秦溪笑:“不能什么?”
郭策板着脸,不说了。
“好无趣。”秦溪都了都嘴,将头贴在郭策的胸膛,许久不语。
郭策觉着自己的态度是不是过于冷硬,轻拥了拥怀中之人,温言哄道:“秦溪,有些事急不得!待这事了结,我娶你,嗯?”
这事……
秦溪的笑僵在脸上。
这事根本不是秦霄推敲的那样。
五日前,秦霄出现在秦家三房,他竟知晓秦溪毒发,这事透着古怪。秦溪身上的毒六年未发,偏偏秦霄逃离使节公馆之后发作。
上官惠尚且不知秦溪毒发,秦霄却知道得比上官惠清楚。
这毒不是秦霄让人下的,又能是谁?
是以,秦溪找大伯父安排船只时,她把给定远侯的信件留给了二姐。
信的内容:天下纷争多年,百姓多受战乱之苦,其中北疆实为大患。南朝理应统一疆土,还百姓平安。而今狼王逃走,恳请上官伯伯速去北疆边境。侄女断言,七日之后,北疆皇室将出动全军,对北峡谷进行围攻。届时,北疆防守空虚,正是南朝收复北疆绝佳时期。
------落笔,侄女秦溪已率秦家军奔赴北峡谷。
此信一出,秦溪要的从来就不是解毒!她要的是北疆和北峡谷的双双臣服!
这几个月下来,有关爹娘的桉子只有两点,小九拿出的纽扣是北疆勇士所有,而那个北疆勇士却早已死亡,死亡就是死无对证。
如果这两点还不能证明爹娘的死无北疆有关。
那么,昔日策哥哥提到杀害爹娘的凶手,怕到不愿意告诉秦溪真相。
有秦家军在手,南朝焉有策哥哥惧怕的对手?除非这个对手不在南朝,不在策哥哥目前所掌控的范畴!
策哥哥对秦溪查桉的这份惧怕,便算爹娘死因与北疆有关的第三点了!
对于这三点,秦溪原本只是推测,不敢肯定。直到她毒发,秦霄的恰好出现,笃定他一定能带她进入北峡谷,找到鬼医,并医治好她!
南朝医仙未解的毒,凭什么秦霄笃定北峡谷的鬼医可以解?除非这毒来自鬼医!这事,秦霄正好知情!
策哥哥说的这事完结,说的是解毒。
而秦溪书信定远侯攻下北疆、自己跟着秦霄去北峡谷只是想赶在死之前,快速地查清楚爹娘的桉子。
至于解毒……
一个瞎了六年的人,看遍天下名医,秦溪早不相信她的眼睛有朝一日还能从见天明,更不信这毒能解。
“秦溪?”
久等不到回答,郭策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蹙眉看了秦溪良久,终是神情复杂道:“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愚钝一点。此前我不敢断定将军和夫人的死是北疆所为。是秦霄为了让你跟他走,方露了马脚。你当信我,有关将军夫人一事,我并未打算瞒你,也并非不想替他们报仇,我只是知道得太晚,尚未来得及整理。”
“我知道。”秦溪软软地说:“我不怪你。”
“不是怕你怪我。”郭策低头,将下巴搁在秦溪的头顶,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写的信,说服力或许足够,但历来发动战争,无皇令不成,定远侯不会如你所愿。秦溪,北疆你想要,我这便替你去拿。但你得答应我,时刻注意安全,待上了北峡谷,留鬼医性命,我要他替你解毒,我想你活着。”
秦溪听得五味杂陈,近几日自己的身体开始蚀骨的疼,总觉时日无多。
但师父想她活着。
“那就活着。”
秦溪说得云澹风轻,郭策却是放下心来。他太了解这个丫头,她答应的事,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她都一定会做到。
一个轻柔的吻久久地落在她的额头。
夜里的河风吹得房中灯火缥缈,明灭之间,床榻上映出一个紧紧相拥的倒影。
“秦溪,方才你问我有没有想你。现在我回答你,你走的这几日,我比你想象的、比我自己预想的,还要想你。”
声音绵长,郭策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人儿双目轻闭,传出均匀的呼吸,他的这番话,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
郭策笑了笑,将她放平,用被子盖好。自己也躺了下去,又说:“其实我特别不是人,我想亲你,很早以前就想亲你了。我不仅想亲你,还想和你生孩子,生七八九十个……秦溪,我对你的心思充满罪恶,你若知道我是这么不堪的人,会不会瞧不起我,对我失望透顶?”
秦溪没有接话,只身体忽然抑制不住地直抖,那是被师父的话笑的……
“……”郭策尴尬了一阵,冷说:“想笑就笑出来!这样忍着对身子不好!”
“好!”秦溪咯咯笑说:“要与策哥哥生七八九十个孩子,我是得好好爱惜身子。哈哈哈哈哈哈!”
郭策:“……”
门外连桑、船顶众暗卫:“哈哈哈哈哈哈!”
大战在即,大战双方首领同在一条船上,接下来的两日行程注定双方虚情假意、各自安排、相互防范。
为防秦霄生疑,郭策一直悠闲地在船上闲逛,直到船到达边境的前一晚,确认罗跋下船,他只带了胡洲,悄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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