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洪无水只说今日之人必然响应他这一番话，宇文远同思玉两人也是眼中放光，哪知他话音刚落，坤衣道人便幽幽出声到，不免叫几个晚辈都是一愣，不知他为何有此一说，赵恒也是神色凄惨，回头看了一眼坤衣道人抬头看着屋顶长叹一声道：“不错，回不去的，且不说我在此地，这城中官员每日必来请见，但这府中前院侍奉之人，便是那金国宫中所派，岂能容我就此离去？再者如今那宋国皇帝，也必然容不下我，若是回去，只怕是朝不保夕，当年我也曾奢望终有南归之时，现如今已是再无此念，只将我这女儿送回便可！”

宇文远同洪无水还有几分不甚明白，思玉却是已然知晓其中几分意思，当今临安皇帝虽是口口声声要迎回二帝，实则不过是嘴上功夫罢了，若是当真回去了，只怕又要另生祸患，漫说此人性命难保，就是柔嘉也未必能安养江南……见宇文远梗着脖子仍是要问，也是连忙拉一把，摇头示意莫要再问！

“那我也不走！”柔嘉也是一脸刚毅道：“既然父亲回不去，我回去又有何益？我就在此陪你孤老此生罢了！”赵恒见自己这女儿语气决绝，也是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后院有人叫了一声道：“启禀郡公，城中县令前来拜见，请郡公前厅接见！”赵恒环视众人苦笑道：“你们看我可回得去么？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愿回去，容我再思量思量罢！”说罢也是一脸失落之意，脚步踉跄，由着柔嘉扶了，蹒跚出门而去，留下几人在屋中都是沉默不语，只洪无水呆呆出神，猛地牙关一咬，好似定下甚么事情一般！

“呵呵，他是回不去，我也是回不去，须知这世间，有些事情，决然由不得你，便似那水上孤舟，无桨无舵，只索顺水漂流了……”半晌一直侧耳倾听的黑头陀也是森然一笑，声音凄惨到，独孤胜闻言也是一怔道：“头陀，你按说乃是方外之人，天下何处不为家？却要回去哪里？”

“回去哪里？”黑头陀听着声音来路，用那两只已盲双目，向着独孤胜瞧了一眼道：“方才那皇帝，只不过要回去所回之地，已是阻碍重重，头陀我要回去的，更是可望而不可及，若能回到二十余年前，头陀或许还落不到现如今地步……”

“二十余年前？”坤衣道人看了一眼独孤胜道：“按说当时鬼狱双煞已死，今日那万山庄主那鬼狱武功未成，以你翻雨覆雨掌力，在武林中也是罕逢敌手，又是何人能将你伤至如此地步？还有一事，便是你那翻云覆雨掌力，何以传至江南？难不成你另行传下弟子么？”宇文远听坤衣道人问起此话，心中也是突的一动，见思玉也是眉棱一跳，定定望着黑头陀，这才明白这几人将黑头陀带至此处意思，那翻雨覆雨掌法乃是黑头陀平生绝学，秦府那书办何以会此武功？想必坤衣道人也是不解！

“你们可曾听过这金国宫中原有八大高手么？”黑头陀此时脸上倒是浮出一丝笑意，颇为得意到，宇文远见自己师父眼光霍然一闪，已然脱口而出道：“可是那三老五国公十二大将军里的三老五国公么？”

“不错！”黑头陀突然意气风发，长吸一口气道：“不过那十二大将军都是些废物，不过是充数之人，真正算的上高手的，乃是这三老五国公，这三老更是金国武功最为犀利之人！”宇文远瞧了自己师父一眼，略有几分迟疑道：“五国公功夫不差，晚辈却是领教过，但那三老却是从未听过是何等人。”独孤胜几人此时都是面色严峻，一声不发，情知这必是黑头陀方才所谓那天大秘密之事，必然跟那秦府书办有关，因此也是不发一语，静待黑头陀说话。

“呵呵，你一个后生晚辈，岂止三老之名！”黑头陀冷笑一声道：“二十余年前金国宫中三大高手，一人便是头陀我，另一人却是一个西域高手，复姓欧阳，此人杖法之精，决然不熟宋国武林那费麦两家，于这内力也有独到之处，不过此人来金国，不过是为了宫中武学典籍而来，只可惜金国宫中又有甚么高深武学，后来便不辞而去，再有便是这鬼狱一脉，无论一人两人，总是占这一老之位！”

“看来你便是三老之首了……”独孤胜也是冷笑道：“你既在金国宫中有此位分，自当是锦衣玉食才对，何以被人算计至此？”

“我不是被人算计至此！”黑头陀猛的向着独孤胜叫了一声道，音声中尽是愤怒之意，跟着便是恨恨道：“我乃是跟那皇帝一般，自取其咎，活该落到如此地步！”众人见他如此愤怒，也都是有些吃惊，黑头陀愤恨片刻，面上神色渐转平和道：“当年三老在金国宫中，非止护卫金国皇帝安危，临有大将受命南征，便命宫中高手随行，一来以充护卫，免得被宋国高手暗中击杀统兵大将，二来便是就近监视，若是统兵大将图谋不轨，便立时击杀，当时金国统兵大将最为有权势者，便是所谓大太子粘罕，二太子挞懒、三太子讹里朵、四太子兀术，便是当年金国皇帝也难以驾驭此四人，不过那讹里朵常在国都，自是不难掌控，因此三老之中那姓欧阳的，便常在粘罕军中，我便常在挞懒幕下，至于鬼狱双煞，自然是归兀术调遣！”

“想必是后来那挞懒因为争权被杀，因此你也落到如此地步么？”坤衣道人面色看着黑头陀面色平静道：“若是如此，你这一身功夫又是如何传到江南？”黑头陀那盲眼向着坤衣道人一翻道：“他自争权，****甚事？只不过我当年还在宫中之时，声色犬马，锦衣玉食，不想竟然动了真情，瞧上一个侍奉我的宫女！世人常谓情之所至，最能移心，此话果然不差，跟那宫女相处那些时日，我只觉这世间最为眷恋之事，便是同她长相厮守，终老此生，再不原在这宫中尔虞我诈之地为人所用，奈何食人之禄，忠人之事，那挞懒出兵攻宋，我自是要跟随前往，挞懒也知我乃是前来随军监视之意，一路之上对我也是推心置腹，我为情所困，不免想借他之力，将那宫女从宫中讨要出来，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与他，岂料与这宫女一段孽缘，却成祸端之始！”

黑头陀说的甚是动情，宇文远几个晚辈却是听的目瞪口呆，须知此人既有头陀之名，必也是个出家人，该当六根清净才对，怎地却动了情来？一僧和尚也是宣了一声佛号道：“头陀，此乃你心中自动，岂能怨那风吹幡动？若是你此心不动，又岂能为风幡所扰？这一个孽字，只怕与那宫女有些不当！”

“大和尚见的彻，实是我心中不宁，六根不净！”黑头陀对一僧和尚倒是十分恭敬，也是转头合什一礼到，宇文远不通禅机，实不知甚么心动，幡动之意，不免便朝着思玉看去，知她必然知晓这其中典故，思玉却是微微一笑道：“这一段故事说来话长，且听大头陀讲，这其中典故，等往后我再讲与你听！”

黑头陀听着思玉说话，也是一笑，自是明白其中有人不知一僧和尚话中意思，也不去分说，只是坐在地上喘息一阵道：“那挞懒在金国也算是颇有远见之人，深知宋国虽只剩下半壁江山，但民心所向，难以猝攻，况且这江南川蜀之地，又非金国铁骑纵横之所，大军南下，北地空虚，西夏又虎视再侧，一旦举国军力胶着与江南，难保西夏不乘机发难！就是已然攻下的宋国地方，也是义军蜂起，让金国权贵头痛不已，那粘罕同兀术虽是一力主战，这挞懒却是有主和之意！”

“哼，挞懒之主和，不过是另寻他法灭宋罢了！”癞和尚听到此处，却是冷笑一声道：“那刘豫所立伪齐，便是他的主意罢！”宇文远方才听说这挞懒倒有主和之意，心中也是奇怪，怎地这金国也有主和之人？听自己师父刘豫之语，才明白此人主和，并非是要当真议和，而是要宋国内乱，自相残杀罢了，黑头陀也是笑了一笑道：“你所见不差，却也并非尽是如此，当年这四位太子之中，以粘罕同兀术军势最大，讹里朵久在中枢，也是掌柄重权，若粘罕同兀术果真灭宋，则金国皇帝都难制此二人，挞懒更是难于此二人争锋，更不用说这四人都对那金国皇位又觊觎之心！”

“这么说来，便是那挞懒以那宫女为饵，诱你为他所用了？”独孤胜听得面色峻冷问到，黑头陀缓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话是如此说，只是我不曾想他竟然想出如此一条计策来，倒是令人匪夷所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