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的油坊、磨坊、豆腐坊和猪圈也都建了起来。凤仙和铁头也已将一台六十多千瓦的发电机和一台螺旋榨油机买回运进山庄,直接抬进油坊间内,由带来的技师进行安装。油坊是一趟八米宽、二十多米长的砖瓦房,南墙相距设了五门十窗,屋内四道间壁墙上还有内门,连通整栋房子。五道外门,一门进去是专门摆放发电机的,为发电间,相邻一间放榨油机,为榨油间,再相邻的就是储料间、储油间和磨坊。猪圈是沿着南山脚下用石头和木头混搭成的,前后两排,各三十圈,可圈养千头成猪。此外,各院内还搭了狗窝和鸡窝。
凤仙到来的技师帮着将机器安装调试好后,又为各住屋拉起电灯。当晚,子昂为铁头、凤仙、技师和武术班、戏班里来帮着干活的安排了答谢宴,这是子昂山庄建成后酒宴款待的第一伙客人。
婉娇虽然在牡丹江开了多年客栈,却从未曾用过电灯,反复开关着电灯,开心得象个孩子。她现在的心情好得让人难以置信。但还没人注意到婉娇经常夜里在子昂屋里过夜,更没人知道子昂正为婉娇创作一幅名为《娇》的人体油画。画了画面上的婉娇在大红色的衬托下通体光鲜,娇媚迷人,如同活生生的婉娇倚在上面。因怕被别人看见他画婉娇的赤裸身体,他将初步完成的《娇》挂在藏匿财宝的地窖内。
但他和婉娇的亲密还是被芸香见到。那日,她到他屋里取他要洗的衣服,见只有他和婉娇在屋里说笑,立刻转身离去。过后他要对芸香解释,她却骂婉娇是狐狸精。他不愿听她这样说婉娇,又不忍心她不痛快,就劝她道:“别这样儿,她怪可怜的,咱都让她高兴点儿。”她撅着小嘴道:“就知可怜她!”接着又说:“你才不是看她可怜呢!”他隐隐觉得她已知道他和婉娇经常夜里偷欢的事,便不安地问:“那是啥?”她低头不语。他又问:“你咋的了?”她这才开口道:“我看她这阵儿比谁都高兴,你心里最明白咋的了。”说完又要离去。
他这些日就想将母亲要认她做女儿的事告诉她,只因母亲还没从米家出来才不便说,这时为哄她高兴,便一把拉住她道:“等等。告诉你个好事儿。”她竟不屑道:“好事也是你们的,我不听。”他笑着问:“真不听啊?”她撅着嘴道:“不听!”突然扑进他怀里哭道:“你都是别人的了,我还有啥好事儿?”他搂着她哄道说:“以后咱俩是同辈儿了,我妈要认你做干闺女,娇儿姐也同意。你的俩以后不是婆媳了,是姐和妹儿了。”她很吃惊,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是真的吗?”他认真道:“这敢喝你开这种玩笑吗?”她仍不敢信,问:“那你刚才咋没说说?”他说:“我寻思等咱爹咱妈搬过来的,他们一认你,不就都明了。”听他“咱爹咱妈”地称呼,她终于信了,又惊喜地问:“那我以后能管你叫哥了?”他笑道:“叫,现在就叫。”她试着叫道:“哥!”他笑着答应。她兴奋起来,又搂住他连续叫。他却叹口气道:“其实,我现在也想让你给我做媳妇儿。”她先一愣,随后伤感道:“净搁嘴儿哄人,你都有媳妇儿了。”他又叹息道:“也是,那咱俩以后只能是兄妹了。”他想说要和村妮一样,他俩也拜仙家,但一想到他曾亲吻过她,还摸过她的私处,便不敢说了。这时她**道:“能管你叫哥也挺好,叫舅可别扭死了!”他看着她笑,只能抚摸一下她红润的脸颊道:“妹妹,这辈子不能娶你做媳妇儿挺遗憾,可能给你当哥也挺好,咱俩就可以有共同的爹和妈了。过去的事儿,以后咱都不想了,好好做兄妹。”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对她那份特殊的情感却怎么也无法象对亲妹妹子君一样,毕竟他曾品过她的口香,摸过她的神秘处,她将是他永远无法打消的诱惑,他也许只能忍痛为她找个合适的男人嫁出去。
芳子因在日本的家里一直使用电灯,所以她对山庄里亮起电灯并不感到惊喜,不过是比天天晚间用油灯照亮好些罢了。但她对子昂的感激和爱慕也不亚于婉娇和芸香。只是一想到他已经娶了和她们一样俊美的妻子,而自己怎么也摆脱不掉妓女的出身,便感到自卑和伤感。她真希望自己除了认识子昂这个异国美男子是真的,其余都是一场梦。她本来很想家乡和父母的,也曾想让子昂求助在中国打仗的日本人送她回到家乡,身子再如何被蹂躏已经不可怕了,只要能回到家乡,回到父母亲身边,哪怕死父母的跟前。但她就怕中间发生意外,再被送到妓院里,那样她就永远见不到父母了。刚到龙凤的那段日子,她依然伤心不已。夜里梦见家乡和亲人时,醒来后更是忍不住凄然泪下,真想再失声痛哭一场。直到在村妮家过把春节后,她才觉得这里有家一样的感觉。尤其是子昂,不仅长得英俊健壮,还懂得疼人,那一股股温馨,让她心里总是暖暖的、甜甜的,一日见不到子昂就觉得少了许多乐趣,却又说不清缺少的东西是什么。现在她已经不再伤感了,感动中又常常有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她知道她不能嫁给子昂,子昂也不能娶她,但她就想多看他一眼,每看他一眼时,她心里被便一种沁心的甜蜜所滋润。
顺姬对子昂的情感,这时也发生了巨大转变。她先由成为日军俘虏的恐惧到忍受屈辱,再由对子昂的感激到这时也对他有了敬慕和爱慕。她也不敢对他有奢望,毕竟自己是一个在妓院里被蹂躏过的人,这样的人是不能再嫁人了,倒希望就这样守着子昂,不论做什么,只要能天天见到他。
亚娃初见子昂就喜欢上了,并没想过他已有了家室。知道他有妻子时,她的心已被他掠去了。让她吃惊的是,她真心喜欢的男人,竟然早就知道她的不齿的身世,每每见到子昂都感到羞愧和自卑,不禁更加憎恨畜牲般的养父。若玉和石头成亲后,更为女儿快三十了还没个疼她的男人而焦急,那日就陪亚娃一起睡说:“男人的眼神,妈一眼就明白。子昂看你可不是一般看,他挺稀罕你。他和婉娇也不一般,婉娇比你还大三岁呢。也不知他对你咋想的,要能把你收了房,那可是咱娘儿俩的福份;他可趁钱啦!”然后看着女儿笑。亚娃愿听子昂喜欢她的话,也情愿给他当个小,但就是不愿听母亲提钱的事,嗔怪道:“别老盯人的钱,我可不稀罕。”若玉笑道:“那你喜稀罕他这人不?你的心思,妈也早看出来了。”亚娃瞒不住母亲的眼,这时便用被头遮住了脸,心里期盼着母亲能帮她满足心愿,即使母亲就图他的钱。
天气渐渐地炎热起来,转眼到了七月初七子昂的生日。按着结拜兄弟的规矩,子昂这天要为母亲作大福。子昂妈自然高兴儿子为她作大福,却顾虑和米家住一个院里,格格夫人又总以没生过儿子不方便在米秋成面前让一帮女儿为她做福,若是看着这面热热闹闹地摆福宴,亲家母的心情一定不好受,也弄得这头左右为难,邀请亲家来坐席,好像咱是故意让亲家母难受,不邀请又怕亲家公以为咱不把人放眼里,便说今年就不办了,等来年在山庄里好好办一把。
林海觉得九娘考虑的在理,但坚持子昂生日这天一定要给母亲送福,就说在龙凤阁摆几桌,对米家人只说哥兄弟邀请九爹九娘在吃顿饭,连子昂和香荷也带上。
虽然福宴不大张罗,但作为当天生日的儿子,子昂还是要跪地对母亲说:“儿的生日,妈的苦日。二十四年前,妈十月怀胎生下我,妈您受苦了。如今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永远不忘妈为我受的那些苦,妈的那些苦,都是刻在儿心上的最大的恩,今天儿子给妈做大福,祝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接下来,干儿子们和他们的妻子、孩子们也要为母亲或奶奶敬酒祝福。香荷虽然还有一个月的临产期,但作为儿媳妇也要给婆婆祝福。
龙凤阁里热热闹闹地办福宴,格格夫人却在家里更加难过。因为子昂的生日是牛郎会织女的日子,特别容易记,格格夫人听过一次就记住了。七月初一给菩萨上香时她还想,再过几天就是子昂的生日了,他那些哥哥有在家里给妈做福的规矩。她以为子昂一定会在家里给母亲做福摆宴,他的那些哥哥也都过来祝福,到时她也跟着热热闹闹地沾沾福气。不想子昂生日头天林海来告诉,说明天在龙凤阁请九爹九娘吃饭,还带着子昂和香荷,只字未提子昂过生日和给母亲做福的事,这分明是子昂和他那些哥哥故意躲开她才去龙凤阁办福宴。想自己末了也没生下个儿子,她这时不禁羞愧又伤感,竟躲在没人处哭起来。津梅发现母亲在偷着哭,就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格格夫人却只是抹几把泪叹息道:“到底人家是亲妈。”弄得津梅有些懵。
待香荷挺着肚子和周家人一起从龙凤阁回来,津梅才知道母亲伤心是因子昂去给母亲做大福,而她们这帮不孝女儿却从来没在自己过生日时给母亲做过福,与子昂的妈比,觉得自己的妈很可怜,就说津竹下个月过生日,让津兰往哈尔滨去个信,到时姐妹一起也给母亲做回福。
格格夫人听了更别扭,说学人家咋学也不像。又说:“到时我是高兴了,你爹他心里能痛快?连个儿子也没给人生,还好意思过做大福!”津梅顿时不悦道:“生闺女咋不好意思?那俺们都是你拉的把把呗?”一下把还在忧郁的母亲说笑了,拍她一把道:“去!问你爹去!”接着又严厉道:“都别瞎得瑟,你们过生日回来行,妈给你们煮几个鸡蛋滚滚运气;你们都好好的,妈心里就踏实了。要是给我做福啥的,我可不掺合。”又叹息道:“没福就没福吧,总比让人扒扯一顿好。”香荷听着心里难过得想哭。
晚间,子昂在被窝里听香荷流泪讲了这些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便决定要帮香荷张罗一次大福宴,却又遗憾香荷今年的生日上个月就过了,埋怨自己前阵只顾忙着山庄的事,把这件事给疏忽了。其实他连自己的生日也忘了,要不是哥哥都盯着金兰谱,他也不能给母亲做这头次福,岳母也不会这么伤心,便安慰不久也做母亲的香荷道:“来年的,我帮你张罗,到时你们姐俩一块儿给咱妈送福,那咱妈得多高兴!”她叹口气道:“妈不让,怕爹不高兴。”他顿时愤然道:“凭啥?爹过六十大寿我给张罗的多风光!我帮我媳妇儿给妈做大福咋不行?”不想她照他嘴上拍下道:“好好说话。”他一愣道:“嗯?我说错了?”她一撇嘴道:“错了。我和小姐儿一天儿的,别把她也当你媳妇儿。”他恍然,却哭笑不得,点她一下脑门道:“你也学刁了!”她不理他了,慢慢地转下身子要睡觉。
自从她发现何耀宗的那封遗书后,还有他在夜里说的那些梦话和他与婉娇在山里过夜,她就这样对他不冷不热的。但他不怨她,自从和婉娇重温旧梦以后,他更加感到愧对她。但他也实在是痴迷婉娇不能自拔。
子昂为母亲做福的第八天,也就是农历七月十五这天,子昂在山庄内遇见一个陌生的小脚女人,看上去五十多岁,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无神的眼睛四下张望。
他没见过这个女人,不知她为何而来,来干什么,便上前问道:“您是镇里的?”女人却反问道:“这些房子你盖的?”他点头道:“嗯,我盖的,你有事儿?”女人说:“你咋在这儿盖房子?还都是好房子,这可是鬼待的地上!”他头头皮又嚓地一炸,想必这女人也知道这里死过很多人,忙辩解道:“这本来就是人住的。再说已经找法师做过法,没事儿了。你对这儿挺了解?”女人叹口气道:“俺家孩儿他爹,就死在这旮儿的,都十了年前的事儿了,不光他自个儿。我找到这儿时,人都烂成骨头了,光脑瓜壳儿就捡了一坟头儿那么高。”
他想起万全说的那个家在牡丹江放牛沟的女人,终于明白这里虽曾死过那些人没人管,却见不到一块尸骨的缘故,又问道:“您来收过尸?那些人你都认得吗?”女人说:“除了俺家孩儿他爹,就认得大当家的;人长得挺凶,心还挺好的,去过俺家。咳,不认得还能咋整?都是些骨头棒子,也分不出哪是俺那口子的,一寻思他们生在一块儿,死在一块儿,就都埋在一块儿吧。”他又问:“你家是放牛沟的吧?”女人惊愕地问:“你咋知道?”他说:“我有个哥哥在警察所,你找过他。”女人说:“那也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他还是顾忌那些尸骨的存放处,便又问:“你把他们埋哪儿了?”女人一指北面的山林道:“都埋那里了。那里有个现成的大坑,好像是个没用的陷阱,我就用上了。不用也不行,我个孤老婆子,啥家伙事儿也没有,得挖挺大个坑呢,就你们男人也挖不了,下头没多深就都石头了。”接着又叹息道:“开始不让俺男人出来当胡子,可咋劝也劝不住,整天跟人东家抢西家夺,和野兽没啥两样儿?他们也别怨我把他们埋在陷阱里,要真有下辈子,就指望他们都脱生个凭本事吃饭的人。”
知道那些尸骨都埋在小溪以北面山林内,子昂觉得心安些。他更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坚强又可怜,决定帮帮她,又问道:“那您现在住在哪儿?”女人说:“还在放牛沟。也不知哪块儿骨头是俺那口子的,就得一年来一回,清明来不了,就七月十五来。”他又问:“家里还有啥人?”她说:“没谁了,儿子被日本人打死了,闺女都嫁人了,公公婆婆头两年也都走了。”他心一震问:“你儿子抗日的?”她说:“日本人进牡丹江时,就打放牛沟进那过的,儿子那会儿投了救国军,结果鬼子没拦住,倒把命搭上了。”他心又怜悯,感觉她象自己的母亲,眼圈不禁一热道:“我就叫您姨吧。姨,您要不嫌弃,往后就住这儿,这儿的房子都是新盖好的,你挑一个住。你别怕,我要在这儿开油坊,得有不少人住这儿。”她有些惊讶,看着那些砖瓦结构的房子,象在寻找什么。
他不知她每年来这到底是做祭事,还是有别的目的,但又不好问,解释道:“我也抗过日,但我还活着,我就替您儿子照顾您吧,您就当我是您儿子。”女人终于缓过神来,突然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哭声将婉娇、芸香她们都惊动出来。
婉娇听子昂说了陌生女人的情况后,特意从自己房里拿出闲置的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具,然后叫上芸香、亚娃等人,一同帮着送到女人选的房内。
在帮女人布置房屋时,子昂才知道她本姓刘,只有个乳名大丫头,十五岁在山东出嫁,嫁给王姓人家,便都叫她刘王氏。十七岁那年,刘王氏随公婆一家闯关东到了牡丹江西郊的放牛沟。但这些对子昂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不知道这里藏有财宝。见她有了自己的房子后情绪好很多,就单独问她道:“您头次来这儿都见着啥了。”她说:“都是人骨头,再就是些烂衣裳、烂铺盖,还有破缸、破碗、破柜子,没值钱东西,都让我点把火儿给他们送走了。那年还差点儿弄出山火来,幸亏下场雨。”他这才放心,虽然觉得她该得到那些财宝,但幸运的是自己,就当是天意,只要以后让她过上好日子,山神不怪,他心也安。随后他又对她悄声嘱咐道:“跟我来这的些人,都不知这里死过人,现在就咱娘儿俩知道,不要和她们讲,她们胆儿小。其实真没事儿了,我把山神庙里的师傅请来做的法,各屋还都贴了符,即使真有鬼,也都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刘王氏笑道:“我早就不怕了。你放心,我不和她们学那些事儿。”又感叹道:“去年这前儿我也来了,还没见这些房子呢,刚才我进来,还以为走错地上了呢。你说的那个山神庙我也见着了,还寻思呢,这些年也没见有个庙,这咋冒出个庙来?”他炫耀道:“那庙也是我盖的。”她又惊讶道:“是吗!你真是有钱人。”他愧疚道:“往后我就是您的儿子,我有钱也是您又钱,您就跟我享福吧。”她激动得抹着泪道:“那敢情好。我咋跟做梦似的。”他安慰道:“不是梦,往后您就是我亲姨。过阵子我妈也过来,你们认个亲姐妹,咱就是一家人。”刘王氏激动道:“真不是梦,那我后些年就真有靠头了。”说着激动地抹起泪来。
回到镇里,他又悄悄对母亲说了此事。母亲欣慰道:“你真是妈的好儿子。咋说呢?妈现在就想善待别人家的孩子,那样神就会善待妈的孩子,你妹妹就会平安无事的。你善待别人的妈,那神也会保佑妈的,是不这个理儿?”他也因母亲没有对他擅自做主认个亲姨生他气而开心。
这时,子昂父母已经和米家的人打过招呼,说等香荷生下孩子过了满月就去山庄住,主要是帮子昂照看一下生意。米家人对子昂父母去留都没有明显倾向,只是格格夫人说:“咱在一院儿里住了这些日子挺融洽的,你们这要走,还真把俺们闪一下呢!就是子昂做的生意这么大,还真的有个明事儿人帮着照应点儿。”米秋成也说:“到哪咱也都是一家人。。”子昂对岳父母说:“我希望你们也都过去,您二老要觉着不惯再回来。”米秋成说:“在这住惯了,还有个铺子和那大片地,得空儿我去山里瞧瞧。”香荷早就从子昂的话里听出公婆不愿这样一家不一家,两家不两家地住一个院里,毕竟街坊邻居都认为这里是米家,已经把周家显没了,这时便又闭口不言了。
这日,子昂带父母去过一趟山庄。子昂是背着小脚母亲穿过那道山林的。见了这些砖瓦房,周传孝感慨万分地摸着儿子的头说:“行啊儿子,爹挣了大半辈子的命,今儿真连你一角儿都不如。行啦,我和你妈就靠你了,不再挣命了。”
母亲见了婉娇、芸香等人格外高兴,尤其看了自己老两口和芸香住的房子后,一下想起要认芸香做干闺女的事,就拉着芸香的手说:“往后就甭叫我姥姥了,我认你做闺女,高兴不?”芸香这些日子就等着子昂的爹妈来认她,这时听子昂妈真要认她,激动得泪眼汪汪的,但还是又不安地去看婉娇。
婉娇暗中得了子昂,整日偷着欢喜,已不计较和芸香由婆媳变成姊妹,毕竟她与香荷同龄,这时见芸香还在顾虑自己,便也说:“都改了吧。当初俺们糊涂,不该让你和平儿拜堂。可不管咋的,你到何家总比在你家享福。现在平儿没了,我也没法儿给你当婆婆了,以后就给你当姐吧。”母亲笑道:“这就对啦。香儿,快点儿,这就把口改了吧,来,先叫俺声妈。”芸香喜极而泣,跪地磕头叫道:“妈!”母亲忙扶起她道:“好闺女。”不禁又想起女儿子君,搂着芸香哭道:“我的闺女啊!”但大家劝了一会儿便好了。婉娇倒羡慕起芸香来,她更想管子昂的父母叫爹叫妈,可她知道自己成不了周家的媳妇,芸香可以叫爹叫妈,也只是做周家的女儿,他与子昂已经有了性关系,自然已做不了周家的女儿,但她不后悔,她已经离不开子昂以那种方式疼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