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婢女心中的大石骤然松开。
“姑娘果真料事如神。”
不同于柳凝烟的轻松,被传召进宫的柳铮元,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的澹定。
面对这位喜怒无常的陛下,他身为丞相,明明有许多话该说,有许多事该做,可他却不能说,也不能做。
“北漠战事吃紧,光靠何求将军孤立无援,朕只怕他支撑不了多久,依丞相之见,你以为,如今这局,朕该如何去解?”
一位朝廷重臣,被无缘无故圈禁府中月余。
之后,又无缘无故的解了禁足。
面见陛下,他连一句话宽慰的话都没有便罢了,一开口,丢给丞相的,竟是如此难解的局面。
这不是要把他们柳家,往死里逼吗?
柳铮元心里怨言无数,可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的模样,保持微笑,认真聆听,为他排忧解难?
呵,他难道是泥捏的,没有半点脾气不成?
柳铮元半阖着眼皮,羊装认真的思考一番。
才道:“陛下,如今朝中,除了定王殿下,能用的将领,寥寥无几,派谁前去,陛下心中早有人选,您又何必来为难老臣?”
定王的手底下,都是精员勐将,一到战场,说是一个打十个都不为过。
这样的人才,偏生又被陛下忌惮。
大盛有这样眼睛里容不得人的陛下,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事实上,在柳铮元之前,敢当着景琮的面,提起景桦的人,都被他破口大骂出了议政殿。
他就不信,偌大的大盛,除了景桦之外,便再无人有调兵遣将之能?
“丞相认为,荣双归如何?”
御前一品带刀侍卫,论武功,论谋略,并不比景桦差多少。
他差的,只是实际的作战经验罢了,经验什么的,积累积累,不就有了吗?
这是景琮的直观思想。
可是柳铮元想的却是,荣双归不论是武艺还是才学,都算上乘不错。
但战场,是用鲜血和生命献祭而成的屠戮场,在那里,不能容忍任何的失误和错漏。
荣双归从没有过带兵的经验,北漠的骑兵来势汹汹,势如破竹,荣双归又如何能用自己的双臂去抵抗?
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
否则,相府的禁锢,指不定还会再度来袭。
柳铮元俯首道:“陛下英明,荣侍卫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少将之才,派他领兵前去,最合适不可。”
就这样,刚刚将一身鞭伤养好的荣双归,穿起了铠甲,骑上战马,从京城出发,带着十万援兵,支援垂城。
摄政王府内,栾景沐手执黑子,在纵横交错的黑白棋盘上,落下一子。
“四平,立即让飞花楼传信给景桦,让他去一趟西山大营,找闻道将军,那里有我的密信,他一去便知。”
栾景沐手里拿起第二颗棋子,微微一顿。
“通知申兆宽申大人,他那边,也该准备着了。”
只等荣双归到达垂城,亓月那边,也该开始发起进攻了。
沉尉十分头痛的从客居来到栾景沐的跟前。
“爷,您去那里瞧一眼吧,那位公子,属下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他就没有见过,比萧奇更加闹腾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