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战事,于栾景沐来说,爆发的并不算突然。
但是,对于景琮来说,便有些猝不及防。
景琮日渐暴戾,原因是,他骤然发现,战事一起,他的手中,竟然真无良将可用。
而那些平日里,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一个比一个会说的官员,到头来,都是纸上空谈,半点用处都派不上。
摄政王自从高调回京之后,刻意低调内敛了起来。
整日将自己关在府中,不问朝政,也不问外事,听探子来报,景栾每日除了在府中品茶抚琴,赏花垂钓之外,便是捧着一本古籍,燃起一截沉水香,懒懒散散的,在贵妃榻上,一躺就是一天。
便是连皇宫,除了第一日,景琮传召之外,他都不曾踏入过一步。
这样的他,明明应该让景琮很是放心才对。
但,景琮反而愈发的心惊胆战。
他不禁会想,景栾一回京,北漠就开始发难,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关吗?
或许,他漏掉了什么?
可是,他究竟漏掉了什么呢?
心烦意乱的景琮,在一连摔了七八个汝窑瓷盏之后,终究难以抚平心头疑窦。
“来人,去将丞相请过来。”
丞相已经被软禁在相府多时了。
相府外头,官兵层层把守,日也不歇,众人对于丞相府的揣测,更是日渐加深。
太师府的前车之鉴,如在眼前,原本恨不能紧紧傍着相府的那些人,如今巴不得自己距离相府越远越好。
彷佛只要自己再也不从相府门口经过,便真的与相府从来都没有半点干系一样。
相反,柳铮元在府邸里头,却并不心慌。
他笃定,陛下迟早会将包围在相府四周的官兵撤离。
柳凝烟也稳若泰山。
没有人比她,在听到摄政王殿下归京的消息之后,更加欣喜若狂。
那是她梦中的人,她立誓,此生非他不可。
她甚至疯狂的想着,若是先帝还在,必定会在她及笄之年,便将她赐予景栾做王妃。
只可惜,先帝故去的早,她的婚事,到现在,还未曾有个着落。
一转眼,她都要成老姑娘了。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他这次,就是回来娶她的吧?
柳凝烟素来自视甚高,虽然年过双十,可她并不恨嫁。
她要配的,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她的夫君,是她从小便选定好的,除了景栾之外,没有任何人适合。
“姑娘,您怎么还笑的出来?眼看端午宫宴便要到了,咱们府中的人,还没能重获自由,到时候,您要怎么去宫宴上艳压群芳,顺理成章的,让摄政王殿下当众向您提亲嘛?”
“急什么?”柳凝烟用玉杵,将色泽鲜艳的花瓣,一点一点的捣成鲜红浓郁的花汁,芬香扑鼻。
“殿下不会弃相府不顾,端午之前,相府会解开禁足的。”
丫鬟不再言语,自家姑娘的能耐,没有人比日夜跟在姑娘身旁的她更加了解。
姑娘说会,那就一定会。
她们家姑娘,迟早会被摄政王殿下,明媒正娶进摄政王府。
柳凝烟的话音刚落,便有婢女前来道喜。
“恭喜姑娘,咱们府上的禁足解了,陛下方才传召了老爷进宫,紧接着,围在咱们府外的官兵,尽数撤退,皇后娘娘的邀帖已经送到了夫人的手中,姑娘终于有机会,能够见到摄政王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