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了挂在脸上的眼泪,跪在沐清的床边低声说:“小姐,你是不是看见慕容王爷了?”
“嗯。”沐清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珠儿,你不用这么大反应,他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以前的记忆,掀不起任何波澜的。”
“但是他今天又伤了你……”珠儿泪眼朦胧地看着沐清手腕上的伤痕,尽管涂了药已经好多了,可仍然能看出慕容林的捆绑用了多大的力气,他是有多想牢牢地捆住她不让她离开?
“我不怨他,反正已经习惯了。”她淡淡笑了笑,拍了拍珠儿的脑袋,“珠儿,你等会出去帮我打听打听,他们会把慕容林怎么处置。”
“小姐,你都伤成这样了,干嘛管他们怎么处置他呀?”珠儿生气地嘟起嘴,不满地看着沐清,她家小姐未免也太善良了吧!
“我不在乎这个,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如果你不想问,那就算了吧。”沐清叹了口气,伸出手捂了捂肚子,这一伸手,扯动了手腕上的伤,又痛了起来。
“小姐,小姐你别动弹呀,好好好,我去问问,反正怎么处置我们也管不着是不是?”珠儿连忙按住沐清的手。
“我只是想揉揉肚子而已,我饿了,珠儿,去让厨房熬一碗汤给我喝吧。”沐清冲珠儿淡淡一笑,面容稍有憔悴。
“好,那小姐你先休息。”珠儿恋恋不舍地看了小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又变得空荡荡的起来,沐清看着手腕上的伤,果真,每每与慕容林有交锋,他总会把自己害得遍体鳞伤,可心里的怨恨逐渐转为了淡漠,不管做什么,她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了。
想知道他如何被处置,也是因为这份不够彻底的淡漠,还是会想知道他到底会被怎么样,即使她也不会去改变什么。
上官钰的态度她已看得很明显,对于恨之入骨的人,是不会有好态度的。不过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沐清也看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上官钰绝不会直接杀掉慕容林。
如果他想杀掉慕容林,刚才在院子里就可以让士兵们把他刺死,但是他没有。慕容林是虞国的王爷,直接杀了他会引起两个国家的大乱,他不会这么做。
沐清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手腕处受伤的地方逐渐清凉,疼痛也缓缓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腕,想起那时慕思淳是多么用力地将自己紧紧绑起来,霸道而残忍,可却还带着一丝不安。绑得那么紧,是因为怕她跑掉吗?
她轻轻地抚摸着手腕处的伤痕,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身上因为他所受的伤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没想到,新伤又来了。
珠儿端着一碗汤从后门走了进来,见沐清躺在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连忙小碎步走过去:“小姐,你怎么了?”
“我在发呆呢。”沐清冲她淡淡一笑,眉宇之间透着疲惫,“汤送来了?”
“我见厨房正在熬鸡汤,就让人盛了一碗过来。”珠儿将用精致瓷碗盛着的鸡汤放在床头的红色小柜子上,再把沐清扶起来坐在了床头,将鸡汤放在手中,拿起勺子喂她。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沐清伸手想接过汤碗,珠儿却拿着汤碗向后一退,说,“小姐,你手腕还有伤,伤好之前就让珠儿喂你吧。”
“那好吧。”沐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若是勉强端碗只会扯动伤口,导致痊愈的更慢。
珠儿舀了一勺汤,递进沐清的口中。沐清饿得急了,只觉得这碗鸡汤比她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很快就喝完了一碗,满足地睡了下去。
临近晚上时,沐清睁开眼醒了过来,就看见一人坐在床边,揉了揉眼睛一看,竟是上官钰,身上的大红袍已经卸去,剩下一身白衣,朦朦胧胧地看过去,像极了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唇红齿白,嘴角含着一抹柔情,眼神温和似水,行路带风。
见沐清醒来,上官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低声说:“微烧已经退了,已经好多了。”
“外面的酒席可散了?”沐清挣扎着坐起来,大红色的喜被从她的身上滑下去,她发现自己只穿着贴身的绸缎衣,连忙又掀起了被子裹住自己。
“散了,该走的都走了。”上官钰撩起她的一根发丝,在指尖转了转,“美人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看着上官钰微微勾起的嘴角,活脱脱地像一个恶魔,沐清翻了一个白眼,护住自己的身子:“我们是假成亲,你可是知道的。”
“看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儿躺在我的床上,你却说不能占为己有,青岚,你可真是太残忍了。”上官钰做出痛心的样子,但帅气的五官和狡黠的神情掩盖了他委屈的表情。
“转过身去。”沐清突然命令道。
“为什么?”他偏偏不肯。
“我要换衣服了。”
“那就换罢,你睡着时我已经看过你的全身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揭开了被子让本王看个够吧。”
说着,他的一只狼手就伸进了沐清的被子里,抓住了她衣衫前的一根带子,轻轻一扯,她的衣服便滑落至双肩,白皙圆润的双肩暴露在上官钰的面前,肤如凝脂,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她的皮肤又变得微微发红起来。
上官钰的喉咙紧了紧,他自认见过美人无数,沐清的容貌只是素净美丽,却并不是众人之中最为出众的,可如今看来,她身上却有着让人深深留恋着的东西,对他来说是毒药。
沐清见他看自己的眼神逐渐痴迷,连忙把衣服穿好,系上了带子,不顾他眼睁睁地看着,扯过一旁的大凤袍便披了上去,光着脚下了床。
“你干什么去?”上官钰反应过来,呼住她。
“我的鞋子呢?”沐清站在冰凉的房间里,不安地缩着小脚,白嫩的小脚在接触冰凉的地面时立即变得红起来,那模样可爱极了。
“给你。”上官钰从一旁的木头架子上拿过一双小巧的布鞋,金色缎底,绣着一朵好看的月季花,血红欲滴,穿上去之后衬得脚雪白雪白,粉嫩粉嫩。
她将衣服整整齐齐地套好,转头问他:“你的书房在哪里?”
“干什么?”上官钰皱了皱眉,大好的春宵良夜,她竟问起书房,难不成是让他睡书房?
“我想找本书来看。”她坦然地看着他,“我现在精力十足,漫漫长夜,不会要我和你在这里发呆吧?”
“漫漫长夜,你忍心我和美人儿共处一室却做柳下惠吗?”上官钰倚在门口,一手撑着羽扇,倜傥地看着她,眉目传情也。
“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死给你看。”沐清做了个抹脖子的表情,转身走出了院子。
院子中有一颗槐花树,虽然季节不太对,可仍然结了大朵大朵厚重又繁多的槐花,她来到树下,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掀起了她裙角的衣衫,露出三寸金莲般的小脚。裙摆拍打着她的小腿,她扯了扯裙子,摸着槐花树粗糙的树干。
上官钰站在她的身后,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这棵树多大了么?”她突然对这颗槐花感起了兴趣,转过身,背着双手问道。
“十多年了吧。”上官钰抬着头,看着茂密的枝叶,轻声说,“自我懂事起它就在这里了,不过谁也不知道它活了多久。”
“只有一棵树,不会孤独吗?”她低下头,看着树的周围被一圈漂亮的砖块圈起,但这整个院子之中也只有这一棵槐树,看上去真是有些孤独,也有夫妻树,那么它这一棵,应该很寂寞。
“树也有感情的吗?”上官钰好奇地看着沐清,她的话真是很奇怪,前所未闻。
“当然有了,你没有见过夫妻树吗?好几十年都缠绕在一起,那样的就是夫妻,不过我也见过两棵树并列长着,不过是往反方向长的,那就说明它们互相不喜欢,不想看见对方。”沐清的手指抚过槐树的枝干,粗糙的树干有着特殊的手感。
一阵风吹来,树枝乱颤,无数槐花经不住风吹,大团大团地掉了下来,沐清抬起头,见一团槐花掉下来,不正不斜正好落在她的肩头,槐花的香气飘进了她的鼻子,她扬起了天真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槐花,问上官钰:“你吃过槐花糕没有?”
“没有。”上官钰摇了摇头,神思却还停留在刚才她那嫣然一笑之中。
上至天庭,下至深海龙宫,有谁的笑容能比得上她?银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她一笑,他心里就万花齐开,繁荣似锦。
“我想吃槐花糕了,明天叫人采一些下来,我亲自做。”沐清冲他调皮地笑了笑,将槐花轻轻地放在了圈住的泥土之中,喃喃地说,“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又护花。”
“好诗!”一旁的上官钰鼓起掌来,“没想到你还有作诗的才能。”
沐清脸红起来,尴尬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诗才不是她作的呢!只不过触景生情,想起来罢了。
“好了,现在可以带我去你家的书房了吧?”她拍了拍手中的灰尘,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好。”上官钰点了点头,径直朝他的书房走去。
打开书房的大门,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门的呻吟声,沐清好奇地扭动着门,听着门摩擦地面的声音,觉得很是好玩。
上官钰点了一盏油灯,房间里渐渐地亮堂起来。这书房真够大的,上等的红木做成的书柜,整整齐齐地贴着三面墙,书柜里的书放的满满当当,导致一走进去,一股巨大的书香和墨香就蹿进了鼻子,她连忙快步走过去,挑出一本线装书扯出一看,上面写的是她看不懂的字。
上官钰笑了笑,说:“我这里没有你们这些女生爱看的风花雪月,让你失望了,这本是《资治通鉴》。”
“哇,你都看《资治通鉴》?”沐清瞪大眼睛,看着他将书重新塞回去,她又随便扯出一本,见都是古人撰写的关于如何治理国家,管理民众之类的书籍,她的确是不太感兴趣。
转悠了半天,没什么收获,沐清颇为失望。上官钰打了个哈欠,说:“找完了没?我就这里不会有你喜欢看的书的,还是走吧。”
就在这时,沐清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本红色底色的书,她心想,这里的线装书封皮都是蓝色,怎么会有红色的书呢?于是便朝那本书走了过去,上官钰连忙拦在她的面前:“你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