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沐清转过头,看见一袭红袍的上官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剑,面容仍带着笑意,眼神却寒冷异常。
慕容林抽出身上的剑,剑口指着上官钰,他勾起嘴角冷冷一笑,说:“上官钰,跟我比剑,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上官钰微微一笑,不怒也不恼,他摊开双手说:“我何时说过要与你比剑?慕容林,你以为,进了我的府邸,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吗?”
慕容林一手抓着沐清,一手拿着剑,不知何时,四面八方涌来一大堆士兵,手中皆有武器。沐清转头看了慕容林一眼,他的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但是她的心里却为他捏了一把汗,怎么回事?难道还在乎他的生死吗?
不,她恨不得他去死,她因为他而受的苦,比他被万箭穿心还要痛。他死了,这种纠缠就一了百了了,多好,是她所期望的结局。
但为什么,他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袖,抓地那样紧,让她一点想逃开的可能都没有。她用力地挣扎着,他的手却纹丝不动,沐清愤愤地说:“慕容林,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死吗?”
“青岚。”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疏离淡漠突然变成了一汪深情,“青岚,就算死,我也要把你带出去,不能让你嫁给上官钰。”
沐清楞了楞,心里有被重物砸过的疼痛,她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坚决地摇了摇头:“慕容林,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难道非要见血吗?”
“把他给我拿下!我要活的!”上官钰的怒气已经爆棚,特别是看见沐清发愣的样子,他心里就一阵刺痛,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再见面!他要永绝后患!
士兵们立即向前,把慕容林团团包围,而这个包围圈越来越少,慕容林的一只手仍然紧紧地抓着不安的沐清,另外一只手的剑散着寒光,他警惕地看着围住自己的一群士兵。
他突然将沐清拽进自己怀中,一手紧紧地箍住她,沐清的头重重地撞在慕容林的胸口,咚地一声,撞得生疼。头上盘着的那一个发髻突然散开,漫落在他的胸口,一阵发香蹿过他的鼻尖,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沐清快要呼吸不过来,她被绑住的两只手抵在慕容林的胸前,她听见他的心脏跳动得杂乱无章,像一只胡乱敲打着的皮鼓。她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开。
士兵们发起了攻击,他抱着她,一手用剑挡住面前的攻击,他的剑锋利无比,所到之处,武器尽断,衣衫尽裂。但士兵们的人数很多,被打倒一波就会有新的一波涌上来,像是不断再生的怪物,无论再怎么砍,总是死不去,反而有更多的新生力量。
打斗了半个时辰之后,慕容林的体力有些不支,倒在地上的士兵没有五十也有一百了,她听见他在喘着粗气,心脏跳得更快了。
上官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突然,防不胜防地,他抱住沐清的那一条胳膊被剑滑过,衣袖断裂,一道深深的血痕出现在沐清的面前,沐清大叫一声,惊地流下泪来,他吃痛地嘶了一声,却面不改色,大掌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说:“没事,我没事。”
沐清这才意识到她的反应太过激烈了,面对一个仇人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担心他的伤势的,应该恨不得他受伤,恨不得他鲜血淋漓,恨不得他当场死在自己面前。她拼命地扭曲着自己的想法。
慕容林的胳膊负伤之后,面对众多士兵就有些寡不敌众了。肩膀、背后、腹部连连受伤。在上官钰的交代下,那些士兵均不攻击慕容林箍住沐清的地方,以免她受伤。
时间渐渐地过去,慕容林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下巴上的汗滴在她的脸上,她的手上,还有血,她的衣服上也被染上了鲜血,她想挣脱开慕容林的怀抱,可他即使受伤,却还是紧紧地箍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沐清快哭出来了:“慕容林,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内心的告白却是:为什么要护住我?为什么非要带我走?如果不紧紧抓住我,你一个人是可以离开这里的!为什么偏偏要为了她被众人杀死?为什么?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对我恨之入骨吗?为什么现在又表现出这种讨人厌的样子!为什么?
沐清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林太善变了,几年前他逼死自己的孩子,又因为王夫人的孩子动手打她,甚至无数次误会她和别的男人有染,一次次地恶语相对,一次出手比一次更狠,因为他,她受过多少伤?那些疼痛仿佛还打在身上,痛在心里。她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忘记?
“不放,我……死都不放。”慕容林咬着牙,他杀红了眼,看着眼前不断涌上来的士兵,手中的剑已经被鲜血染红,血滴在地上,迅速地被土地渗透。
她的眼圈红了起来,双手被麻绳捆住,因为他大幅度的动作,那些麻绳便陷进了她的肉里,血染红了白色的麻绳。
慕容林又拽着她与那些士兵僵持了半个时辰,最后,他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沐清被他拽着,也随着他倒在了地上,趴在了他的胸口,一片血迹染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上黏糊糊的,分不清楚是泪还是血。
上官钰连忙飞奔过去,想把沐清给拉起来,却发现慕容林即使已经晕过去了,手还是紧紧地拽着她,沐清半坐在地上,用另一只手掰着慕容林的手,他的手抓得那么紧,让她委屈又难受。
上官钰的力气比沐清要大一些,用了用力,慕容林的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搀着她护住她站起来,盯着慕容林昏死过去的脸,厉声说:“把他关进大牢!”
慕容林被带走之后,上官钰把沐清面对着自己,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她:“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沐清紧张得说不出话,她摊开双手,看见自己被血染红的双手,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不是她的血。
上官钰的目光却停留在她手腕处的麻绳上,他忍受着强烈的痛苦,把沐清横抱了起来,走进了新房,沐清的头靠着上官钰的胸口,这种感觉和靠着慕容林完全不一样。
已经好几年了,好几年她没有看见他。突然的拥抱让她的心跳加速,几年前的记忆一下子就涌入了脑子里,其实想起关于他的事情,有的不止是恨意,还有一些她想也不敢想的美好回忆,曾经被爱的——短暂的一段时间。
她被上官钰抱进了洞房之内,珠儿和上官端等人都听说了慕容林擅闯钰府的这件事,都急急忙忙赶到了洞房,却看见上官钰正将沐清放在床上,伸手去解沐清脚上的绳子。
“沐清,疼不疼?”他解开了缠在她脚上的绳子,轻轻掀开她的裙角,取下袜子,她腿上的几个红印子刺痛了他的眼睛,“该死,慕容林竟敢这么对你!”
“是我……是我疏忽了,如果我不去竹林……”沐清别过脸,静静地说道。
上官端从佣人手中拿过药箱,快速地走进了沐清的房间,将药箱放在地上,打开药箱准备找药,一只白玉般洁净的手挡住了他:“哥,我来吧,你去外面招呼客人,这件事能瞒就瞒,不要向外张扬。”
“好。”上官端点了点头,再次深深地看了沐清一眼,转身离了去。
闭上了门,珠儿连忙跪倒在沐清的面前,泪珠儿又掉了下来,看来珠儿这个名字起的是一点儿也没错,她啜泣着说:“小姐,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是一身伤的回来了?是不是慕容王爷他……他纠缠你了……”
沐清淡然地笑了笑,她摇了摇头,上官钰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了她手腕上的绳子,沾着血的麻绳掉了下来,珠儿瞪大眼睛,吓得直往后退:“小姐,小姐你流了好多血啊!”
“衣服上的血……不是我的。”沐清轻声说,“我没事的,只不过是被麻绳箍得疼罢了。”
“还说没事,麻绳若是再深入一分,你的手就别想要了。”上官钰黑着一张脸,看见她受一丁点伤,他的心就开始阵痛,就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她,为什么在自己的府邸中还能让她受伤,一想到这里,他就对慕容林恨之入骨。
“现在不是没事吗?”听了他的话,沐清反而轻松地笑了笑,“你看,我每次都很幸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如果我没有早早发现你的话,你早就被他虐待死了!”上官钰瞪着一双大眼睛,“要不是你现在有伤在身,我真想敲你一下。”
“敲吧敲吧,死不掉的。”沐清调皮地一笑,眼神中却透露着微微的倦意。
“不许你说死这个字。”
“好,我不说。”沐清闭住了嘴。
上官钰从药箱拿出上好的云南白药,轻轻地抹在沐清的手腕上,涂了云南白药之后,手腕处的疼痛减轻了一些,沐清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不要沾水,你先休息一下吧,不出明日你的伤口就会好了,我出去招待客人,你饿了的话,就让珠儿去让厨房准备一份清汤。”上官钰拍了拍她的脸蛋,冲她迷人地笑了笑,“今天来了好多美人儿,我都迫不及待地去看看了。”
“去吧去吧。”沐清翻了个白眼,眼角的余光瞟到他走了出去。
上官钰离开之后,珠儿朝外面瞄了一眼,神神秘秘地关上了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