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披了件外套,沐清打开门朝外走去。
寒风呼啸,院中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沐清寻着一片幽暗的月光朝前走去,她记得珠儿与凝香应该就是住在前面的一间小院里吧。只是这走着走着,她就不知道自己身处哪儿了。
沐清在现代是个路痴,一般走过的地方就不记得来回的路,如今这寒冬腊月的,又是深夜,她独自一人站在寺院中,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虽说这座寺院不大,但陌生也是会令她心中产生恐惧。接着微弱的月光,她不得不转身寻来时的路,只是经过一间小院时,听到有人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
沐清心中一惊,立马寻个避身的地方,将身子隐藏过去,小心翼翼的听着那别处的声音。
“钰,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只见不远处那女子面带哭腔的望着一直背对着自己的男子,声音有些哽咽,即使变了得腔调,沐清还是识得这声音是谁的。太后,没错,这声音就是太后的,眉宇皱起,沐清带着疑问,探头去望向声音的来源,却不想眸中一片惊讶。
她看到那一抹久违的白衣胜雪,只是那人一直背对着她,见不着他的面容,可沐清还是能辨认出他是谁。
上官端!
太后唤他钰,也就是说她错把他当成了上官钰了?
心下一片迷茫,接着又听得那男子哀叹一声,“太后,在下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上官钰,我是上官端,是钰的哥哥,你明白吗?”
“不,你就是钰,我的钰,我是不会认错的。”太后已经到达了执着的地步,走上前,紧紧拉住上官端的手,哭喊着,“知道吗,即使你不爱我,我也不会放走你的,即使你身在阑国我也要让赫成远嫁而来,为的就是让你每当看见她的脸时就会想起我,钰,你知道吗,我是有多爱你,这个世上没一哪个女子比我更爱你了。”
沐清心中如沉下一块石头,难怪当初上官钰对赫成会忽冷忽热,原来他并不是冷血无情,只是不想被太后牵制住而已,原来她一直将他看做那种放荡不羁的浪子,却不曾想,他心中也藏着一抹不被人知的痛楚,一直都是她再怨他,恨他,认为他是那种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惜利用别人感情的人。直到如今若不是亲耳听得太后说,她还一直被蒙在谷里。
太后啊太后,你何苦为了自己的自私而赔上赫成一生的美好,想起那个眸中少见清楚的女子,鹅黄倩影,沐清心中就一阵痛惜,自从虞阑那一战,沐清不知那名少女现如今身在何处,上官钰因那一战,彻底疯掉了,而上官端从此遁入佛门,不问红尘世事。
在这场雪的战争中,又有谁会注意到那名巧笑倩兮的女子。
只因为太后心中的那一抹芥蒂,从此便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与快乐。
而更加悲凉的是,她们是母女,却同时深爱着一个男人。这究竟是缘还是孽?
太后与上官端苦苦纠缠,却不想面前的男子根本就不是她所爱之人。
那个白衣胜雪,嘴角噙着痴缠的笑意,站在大片大片丛林中,望着她,眸中染笑,这样的梦靥,沐清不知做了多少次,如今再见这白衣少年,心中一片惘然。
见得那太后依旧与上官端久久纠缠,沐清再也看不下去了,起身朝那边走去。
“端……”
这一声呼唤,令得那白衣男子身影一僵,如听到了幻音一般,身影迟迟矗立在那儿,生怕这一回头,却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虚幻而已,见他颤抖的身影背对着自己,沐清心中一片酸涩,提脚再次走近了些。
“端,是我,沐清。”
这下就连处于悲伤中的太后也反应过来,目光凌厉的望向来人,些许是在这寺庙中会见到沐清而微微发愣,随即便又愤怒,“贱人,你来做怎么?”
沐清根本就将她当做空气,目光直直看向面前白衣男子,上官端垂在两侧的拳头紧紧握住,缓慢的转身,见到的,依旧是那个嘴角染上笑靥,明媚生辉,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沐清,更加没想到如今的她已经做了皇普明的妃子,她是梅妃,别人的妻子,再也不是那个语笑嫣然的女子了。
上官端清澈如水的眸中,染上一丝痛意,可随即又变换为激动,再见她,他的心还是会忍不住颤抖。自从虞阑那一战,他亲眼目睹她一袭红衣,纵身楼下,那一刻,他的心死了,什么名利地位,统统都不及她嘴角边的笑靥,自此阑国便没有阑王,他决心遁入空门。跋山涉水来到这个曾经救得她的潭渊寺,后又听得康王大婚,她一曲惊鸿被当今圣上封为护国赤女,那一刻起,他的心又活过来了。
知道她没死,他的心就安了,可是后来他没想到的是,在皇普明生辰之日,她又一曲照舞博得君王欢心,便被皇普明封为梅妃,那时,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隐忍了下来,他想要去找她,想要去问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她不爱这荣华富贵,也痛恨那深宫院墙,所以当初他即使再爱也都极力的隐忍着没有去扰乱她的思绪,可如今,她却成为这虞国的妃子,为何,究竟是为何?
“清儿……”
几乎是颤抖的声音,上官端抬手,抚住沐清的脸面,眸中染上点点痛惜,他知道当日在城楼上,她是想让慕容林停止攻打阑国才那样做的,只是她不知,在她纵身楼下的那一刻,他的心就随她而去了,这么多天的苟延残喘,已是他的极限,如今看她安好,一切便好了。
压抑的太久,让他真的见到日思梦想的女子,却不知该怎么办,有些手足无措。
太后却一把将沐清推开,愤怒道,“沐清,你这个贱人,当初害得林为你丢弃二十万精军不顾,后又离间我与明儿,现在又想来勾引钰是不是?”
尖酸刻薄的话,就这么从她口里说出来,丝毫没有作为太后,母仪天下的风范,沐清想究竟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撒泼。
情,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扭曲。
想到赫成那双清澈的眸子,如今却因为她的自私而变得暗沉,沐清心中就对这太后一阵恨意。
她昂起下巴走近她,唇角勾起一抹绝美的笑,“太后,请你看清面前之人,他是上官端,不是上官钰。为了你的自私,不惜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影子,只为不让钰忘记你,哼,可见你是活得有多可怜可悲!”
太后气的脸色发青,“贱人,你说什么?”
此刻的她如疯了一般,眸中盛载在浓烈的怒火,想要将沐清撕裂。一直沉浸在震惊中的上官端终于回过神来,见太后要攻击沐清,如水般的眸子暗了暗,身影一闪,挡在了沐清的面前,俊颜上染上怒意,语言微冷,“太后,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他如此的护着那个女人,令太后不敢相信的望着他,面前的这个男子,曾经,他对她是那般的柔情似水,如今却变得另一个人似的,尽管他说她是认错人了,可她知道,这么相似的面容,在沐清出现时染上深情的眸子,她是不会认错的。
那么熟悉的目光,曾经他的深情也是属于她的,只是如今他的眼中再也没有自己的影子,想到这里,太后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一丝恨意,目录狠绝的转向沐清,都是这个女人,若不是她,这个男子也不会对自己变心,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冷淡。想着她就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沐清迎上她的目光,得意一笑,风情万种,还刻意挽住上官端的手臂,她可没忘记,当初慕容林大婚之后,她在外遭袭可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派人来追杀她的。
如今她虽贵为太后,但被皇普明钢制,没有实权,沐清刻意一雪前耻了。只是,在她得意时,却没注意到旁男子眼神的异样。
太后走后,沐清才抬眸看向已久没见的白衣男子,当日城楼那一别,已有两年之久了,如今再见他,沐清心中升起一片涟漪,久违的悸动令得她心中微微颤动。
这个白衣少年,曾经在雪地里为救她而险些丧失一条腿,那是他是阑国的王,而自己却是上官钰的妻子,他们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如今他不是阑国的王,而她却成为虞国的妃,不管怎么兜兜转转,他们终究是相交不到一块去。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他开口问。
沐清点头,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样,扑闪扑闪,投下两排倩影。半响,她抬眸,对上他如夜的眸子,眸中尽是神情款款。
“为什么要离开阑国?”
这是她一直搁在心中的疑问,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子,当初她不想阑国再次遭受雪杀,于是就一袭红衣,终身楼下,为的就是阻止慕容林攻城,却不想,战争是停止了,可面前的这个男子却放弃了王位,这究竟是为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