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过去了就是五月,五月过去了就是六月,尽管张天一仍然怀揣着欠疚之心,每天在酒店徜徉,可是关于赵秀梅的事情,他所知甚少,只是恍惚听人说,她最终跟了高市长,而且高市长为了她把婚离了,要跟她结婚时,她却不干,可是高市长一点也不恼,对她一百个好,一千个好。
尽管是恍惚中了解的,不知是不是实情,但对张天一来说是个绝妙的安慰,他没想到高市长这么够意思,真的兑现了他们在浴池中的诺言,他很激动,听到这个消息的当晚,他就把张嫣红和高霞都叫出来了,决定找个酒店庆祝一下。
张嫣红悄悄地问带上乔治行吗?张天一一瞪眼,张嫣红一吐舌头,以为不行,哪知张天一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个外国佬给忘了呢,必须的。”
这是个月光皎洁,星光灿烂的夜晚,暖暖的风吹在每个人身上,柔柔的,静静的,张天一感叹着说这样的夜晚真的迷人,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夜晚了。
在距公司不远的一个咖啡馆,找了个僻静一点的地方,四个人坐了下来,乔治现在越来越忙了,外国和中国两头跑,跑得身体更加强健,跑得更具有了中国人的圆润,张天一二个来月没见过他了,他打趣地问张嫣红是不是也二个月没见他了,张嫣红说那可能吗?年纪都这么轻,他不想我还想呢!说得四个人都笑破了肚皮。
张天一看着怀孕**个月,眼瞅着临产的高霞,说不出的自豪,他对高霞的舍生忘死的精神格外敬佩,这种母性的力量真让他见识到了。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幽静雅致的小屋,细听着到处飘荡着的暖洋洋的轻音乐,端起杯中散发着苦香苦香的咖啡,诡秘地说:“知道请你们出来做什么吗?”
大家都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只有乔治歪着脑袋在那想,想得煞有介事,张嫣红用手轻碰了一下他,“你想什么呢?”
“当然想天一请我们出来做什么啊?”乔治一脸的认真劲。
高霞似有觉察,因为她从未见过张天一这么高兴过,肯定与赵秀梅有关,可是她不说。
“我知道了,天一请我们出来一定是知道我们要结婚了,给我们庆贺,天一心肠好,肯定是这样的。”乔治终于点点头自我肯定道。
张嫣红一脸的不好意思,她又捅了捅乔治,道:“别瞎说。”
乔治一脸无辜道:“这有什么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啊!”说着他还习惯性的耸耸肩。
这可是张天一才从乔治嘴里知道的,他想做个顺水人情,可是他又不愿这样做,这个外国人满脸的满肚子的认真,他必须实话实说,“乔治、嫣红,真的令你们失望,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听了乔治这样说我还是为你们高兴,这次出来咱是小聚,下次专门为你们大聚,这次我要庆祝的是赵秀梅终于修成正果了,她跟高市长在一起了。”说完,他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脸红红的。
张嫣红头一个惊骇道:“天一,你咋了,是不是昏了,他们俩在一起你咋还庆祝呢?高市长那明明是强占。”
乔治好象不太明白,但他也知道张天一这点破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凝神静听着。
高霞端着咖啡杯眼睛深情的望着张天一,她听到了这个消息跟张天一一样高兴,甚至比他还高兴,可是她仍未动声色。
“其实啊,我觉得高市长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管他怎么对我,那都是有原因的,那都是因为他对赵秀梅一腔真爱,真的,听到高市长这样做,我佩服死他了,来,为高市长敬一杯,也许他听不到,但我也要敬。”说着他又喝了一大口,他的脸更红了。
“不是,天一,你真的那么高尚吗?”张嫣红是无法相信的,在这个人人自私的年代,谁还能象他们那样放得开呢?张天一与高霞都够伟大的,这是世间少有的啊!是他们真的伟大还是他们本是无情啊!张嫣红有点迷糊,故而她很诧异。
“天一从来都是这样高尚的,高尚得不尽人情。”高霞这时说话了,她笑着,发自内心的想笑。
“你还说人家呢,你也够高尚的了。”张嫣红用眼睛挑着她。
“不是一样人咋进一家门呢?”高霞侧着脑袋问。
张嫣红瞧了瞧身边的乔治,亲昵地说:“老公,你听没听明白啊?这对你来说是不是挺难啊?”
没想到乔治什么都听明白了,他说:“我这个外国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几个人哄堂大笑。
几个人坐在那又开始商量一件事,那就是谁去做酒店经理?
张嫣红说让李大龙去吧,这个人一直想做点事,可是一直没机会,给他个机会,让他施展一下。
张天一想了想,说:“好吧,就让这个村支书施展一下。”
张天一现在仍能想起李大龙站在操场的平台上收拾他时的情景,简直象鬼子进村,而李大龙就是山田小队长。
“你这些农村弟兄,我也感觉大龙有点头脑。”高霞评论道。
“大龙哪都好,就怕他这山望着那山高,他有点不定性,不过绝对聪明绝顶。”张天一感叹道。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现在又轮到张天一操心了,他问乔治:“与张嫣红结婚后在中国住还是在外国住啊?”
乔治好象能听明白张天一问的是什么意思,他指了指张嫣红道:“听她的,她说在哪就在哪。”
张嫣红嘴一撇道:“听我的?那我可想出国,人家都说外国的月亮都圆,我倒看看是不是真的比中国的圆。”
乔治也撇了一下嘴,“说的比音乐还好听,你都跟我说多少次了,在中国,不去外国。”
张天一一听,精神为之一振,道:“对,还是中国好。”自觉有失,于是又补充道:“这事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别为这个打起来。”
张嫣红这时不让了,她指着张天一道:“别说违心话,有啥说啥好不好?”
张天一无奈地低下头,他发觉在有些人面前真的不能说假话,这都是一等一的好人,跟他们一句假话也不能说。
于是他谢罪道:“别说了,都在咖啡里呢。”他又咕咚咚喝了一大口,一杯咖啡喝到了底。
在甜美的月色里,在醇厚的咖啡的香味中,张天一醉了,醉得人事不省,醉得倚在大肚子高霞身上,他们向着自己家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张天一就把李大龙叫了来,在他的豪宅内,他问李大龙知罪不?
李大龙睁着有些睁不开的眼挠头道:“知什么罪啊?”
“唉!不知自己什么罪,这人就没法进步。”李大龙是个久经考验的人了,从张天一的嘴脸里,他立即悟到了什么。
“我知罪,我知罪,我过去不该欺负你。”他说完自己也感觉不对劲,瞪着眼睛等张天一下文。
“不是这个,我能那点气量吗?我虽然比你小,但我觉得比你定性,你是老大哥,可是你领着瘦猴子、冯帅帅去做那事,险些把我害了,你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不能刹下心来做一点事。”张天一正色道,他此时离李大龙特别近,他用手拍着他的肩,眼睛望着他。
“嗯,确实是这样的,我看你一直在折腾,所以我也想折腾一下,可是我一折腾就不行,也许是我真的不行。”李大龙又叹了口气,低下头。
张天一说:“不是你不行,你行,你挺聪明,也挺动脑筋,给你一件事,你能把他做好,现在我把赵秀梅的酒店让你来经营,能不能刹下心来干?”
听到这个消息,李大龙的眼睛都直了,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刚刚犯了错误,以为再也没有出头之日,正在暗自伤怀沉沦,没想到张天一竟然这么够意思,立即感激涕零,他一个劲地拍大腿,一个劲地叹息,“天一啊!天一,我做过太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却总能原谅我,还经常给我机会,你说我用什么来报答你呢?”
张天一摆摆手道:“什么也不用,只要你把酒店弄好,就是对我的最大报答。”
果然,李大龙到了酒店后,又将酒店上了个层次,没有辜负了张天一对他的信任。
七月十五日是张嫣红的大喜之日,张天一说自家的事就在自家办,把公司的食堂装修一下就做为他们举行典礼和宴请宾朋的地方,结婚这一天,公司员工全体放假一天,都要来为这对新人祝福,公司内部张灯结彩,鼓乐齐鸣,一派喜庆景象。
张嫣红和乔治当着众人的面感激得落泪,他们说从未见过这么盛大的典礼,他们感觉到无比荣幸,决心为了公司,为了这些可爱的同事们奉献出全部。
乔治家族也参加了这次婚礼,对张天一为这次婚礼所做的精心准备很是满意,他们表示一定不遗余力为促进两公司合作做贡献。
这次婚礼在全省全市都是极为隆重的,省市领导都过来捧场,张天一独独没碰到高市长,这让他有些郁郁不乐,他想请他,没有他到场,这个婚礼就觉得少了点什么。他给高市长打电话,没人接,他给赵秀梅打电话,没人接,就在他一点希望也没有地倚在墙角,看着一对新人频频举杯向来宾们敬酒之时,眼睛一亮。
虽然时隔这么远,好象隔了有一世纪,他仍能确认是她,就是她,赵秀梅,她身子明显地不再窈窕了,不再纤细了,她挎着高市长的胳膊,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她无声地落着泪,高市长与她都穿着极为普通的休闲服,在众人里,显得那么平常,谁也看不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高市长,与赵秀梅就象两朵含羞带怯的花,在墙角处独自默默地开放。
张天一惊喜至极,他三步并做两步向他们跨去,毫无声息地把他俩架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激动,因激动而脸红,因脸红而说不出话,因说不出话而腿肚直颤。
他与赵秀梅分列左右挎着高市长,样子很滑稽,可是感情却很真挚,他象个小孩,象个偷食了禁果的小孩。
他终于撒开高市长的胳膊,兀自地站立在他俩面前,失声痛哭,而高市长此时极为不自然,他怕遇见张天一,赵秀梅想见到张天一,几个月没见了,她也好想哭,她想极了他,想极了他们。
“高市长、秀梅,终于见到你们了,想死我了,以后不许再这么折磨我了,知道吗,见到你们多高兴啊!比过年都高兴,比结婚都高兴。”张天一有些语无伦次,他真的太激动了,完全沉浸在狂喜中。
高市长尴尬地握住张天一的手,说:“你好,几个月没见,还那么帅,我和秀梅好了,祝贺我们吧。”
张天一握住高霞的手,从上到下打量她,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象个傻子似的,“秀梅,知道高市长这么喜欢你,我真高兴啊!”
赵秀梅不说话,只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握着张天一的手不放,浑身直哆嗦,她扭过头去,大喘着粗气,好象上不来气似的,嘴唇突然青紫起来,把张天一吓得大喊大叫,“秀梅,你咋了?高市长,她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