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吵闹声,引得苏瑾瑜睁开了沉重的双眸。只需一动,接踵而来的便是那无尽的痛楚,痛的龇牙咧嘴。
她不是死了吗?眼前还晃动着,陈玄锡拿剑刺来的情景,那瞬间,她当真是认定死定了,却怎么也没想到,还有命活过来继续承受那比死更为残酷的现实。
意识稍稍清醒了些许,这才放眼打量起四周来,见是件简朴的房间,便发出声来唤人,哪知话到了嘴边化作了几声喑哑的嘶叫声。
挣扎着要起身之际,门外的吵闹声化作了脚步声走来。听到有人开门,苏瑾瑜忙侧过眸华去瞧,见是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端着药碗进来。
“青衣,今日大夫都说了些什么?”随后而来的景昊,轻声问了句。
命唤青衣的女子,不缓不慢的转过身去,微微俯身道,“只需静养即可,失去的补回来就好了。”说完,继而转身就走到桌前放下了药碗。
苏瑾瑜听出他的声音,连忙闭上了双眸,佯装仍未清醒的样子。难道,她整整昏迷了这么多天不成,竟然是躺着进了瞾国。当时陈玄锡的那剑,反倒没要了她的性命,更是因此保住了所有人的命,不由感叹着他的深思熟虑。
景昊走到床畔前凝视了几眼,见她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的离去。日复一日,转眼便是半月过去。自从,在郊外接回他们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在和陈玄锡争闹着,可迟迟都不见她醒来的消息。
景昊离开之后,青衣这才端起药碗走到床畔,俯身喂药时,察觉出被褥的异样,继而端详了片刻之后,索性就坐在了床畔。
“既是醒了,又何必再装睡呢,可是要躲着谁?”青衣淡笑着说道,一手不住的搅动着碗中的药汁。
苏瑾瑜见被人有所看穿,抿了抿双唇这才睁开了双眸,声音甜美的青衣果然是比想象中的美丽许多,更为让她喜欢的是挂在唇角的笑容。
青衣递上手中的药碗,舀了一勺子放在她的唇边,“几乎忘记了,这些天都在昏睡中,这嗓子一时半会儿也是说不来话的,喝完药就好好休息吧。”
苏瑾瑜颔首,在青衣的伺候下乖乖的喝完了那苦涩不已的药汁。
过后几日,苏瑾瑜的假装昏迷怎么也没能在掩饰下去,大夫曾说过若是长久未苏醒那便是凶兆,为此陈玄锡和景昊两人每晚都会过来陪她说说话,惹得苏瑾瑜再也不愿装下去了。
那日,天气正好,阳光透过轩窗照射进来撒了一地。
苏瑾瑜躺在床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这还是央求青衣多时才得来的,为此她格外的珍惜这几本书,虽说难懂,但也只求打发个时间罢了。
青衣是这边城将军府中的丫鬟,因善解人意特意被派来伺候那两位身份尊贵的主子,而苏瑾瑜也是沾了光才能遇上个这么温柔的女子。
有时候,她反倒觉得她们两人早已相识,初见那会儿,就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今早听几位爷说,再过几日便要启程归京了,心里当真一点都不紧张?”青衣进来就看到苏瑾瑜在翻阅书籍,心知她不喜提起他们两人,可见她如今这闲适的样子,忍不住出口提醒了句。
“走到哪儿都是瞾国的地方,我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不成?”苏瑾瑜淡定的将书籍放在一旁,侧头看向青衣,“醒来有些日子了,怎么就是不见嫣儿过来呢?”
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的,嫣儿的伤势尚且还未严重到要比她休息更长的时日,也不知是陈玄锡故意如此,还是嫣儿早已离开的缘故。
青衣倒了杯清茶递到苏瑾瑜的面前,“内伤还没好,在房里静养着。”
如此一说,苏瑾瑜心里倒也放心了千百个心,不禁长长的吁了口气。转念一想,没几日空闲的日子过,眉心又给锁在了一块儿。
青衣看到她如此,不由捂嘴偷笑了几声,找了个借口就搀扶着她到外面的花园走了一遭。身上的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就是身子骨还虚弱了点。
疗养多日,终究是抵不过时光的流逝。
与青衣之间的友情眼看就要分别,心中还是万万不舍的。离开那日,不知怎的就下起了小雨,苏瑾瑜在景昊的要求下仍是穿了那一身喜庆的嫁衣,嫣儿替她托起裙幅下摆,青衣撑着伞前来送别。
当初的惜惜相惺,到如今的惜惜相别,引得眼眶微红。
苏瑾瑜坐在马车上一直看着青衣慢慢的消失在她的眼前,坐在一旁的陈玄锡倒是叹了口气,“青衣是个极好的女子,你能结交到她,也是你的福气啊。”
这句话让苏瑾瑜有些费解,既是个普通的丫鬟,自然是众多人相熟,难道平日里她都没有朋友不是,不过,她倒是挺赞同这后半句话的,那的确是她的福气。
顾及到嫣儿曾为救她而不顾性命,自然不敢多偏向青衣,执起嫣儿的手笑着道,“但我命中最大的福星却是嫣儿,若没有她奋不顾身的救我,哪里还能认识青衣。”
如此的话语,教得嫣儿有些羞赧的垂下头去,不敢再看车上众人一眼。
这一路走去,苏瑾瑜和陈玄锡倒是有说有笑的,每当话题扯到景昊身上时,就突发的绷紧了脸,连话都不再多说半句。
这其中的曲折,怕也只有陈玄锡自个儿能够知晓,她苏瑾瑜应该是打心里将他当做了患难与共的朋友,而景昊至今还是个不折不扣十足的卑鄙伪君子,一时半儿是消除不了在她心头的怨恨。
宛国,御花园。
凌云独自坐在石亭内饮酒消愁,前几日边境处传来的噩耗让他有些惊愕,折子上禀报的是遇上了盗寇,一死一伤。
本对此事并不极为上心的他,却也因为这奏折最下方的名字而在群臣百官前失了仪态。
那三个字,待他而言就似魔咒一般,生时困了他的心,死后更是带走了他的全部,包括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那层伪装。
事关两国,此事又岂是只言片语就能轻信的。更何况,他派出去的送亲队伍也被陈玄锡挡了回来,无论如何,他都是需要一个交代的,满朝文武亦是要弄个清楚明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