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想求死,早在昨日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今日。不错,薛素湮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私心的。我要想为慕容瑾报仇,自然只有与王爷联手,才有可能与鼎剑阁一搏。”薛素湮迎着他眼中的质疑,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真正用意。
“但据本王所知,那鼎剑阁主对你却也未必无情,你又何苦为了慕容瑾一人伤心至此呢?”慕容逸此话虽是在劝慰薛素湮,实则却是怀疑薛素湮此语,乃至她与鼎剑阁的关系。若是她日,她知道了事实真相,反过来与鼎剑阁联手对付自己,岂不是养虎为患?
“若云大哥他当真对我情深义重,又岂会至今都不曾派人前来相救?或者,王爷以为薛素湮会爱上一个屡次欺骗,甚至利用自己之人吗?纵然李夫人从未背叛过王爷,可王爷又何曾相信过她?”
薛素湮此话虽是在向慕容逸表明心迹,却也是出自真心的实话。曾经,她和李夫人的处境又是何其相似啊!见她再度伤心落泪,早调查清楚他们三人之间的种种纠葛的慕容逸,脸上终于再无疑虑之色。许久,才道:“那传国玉玺到底在哪里?”
“薛素湮既然要借助王爷之力对付鼎剑阁,自然会全力相助王爷成就帝业。只要我还在王府一天,我以性命向王爷担保,传国玉玺绝不会落入他人之手。”薛素湮抬头看着慕容逸,一字一句坚定道,虽然她从不相信他,但她此言却是句句属实。晋王不会得到传国玉玺是真,她要利用秦王府的势力来分散鼎剑阁的注意力亦是真。
顿了顿,见慕容逸不再多言,薛素湮才继续道:“况且,王爷觉得,趁着此刻晋王府出动兵力,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传国玉玺一事之时,我们不正好把握时机做点什么吗?”
慕容逸转过脸来,对上的,是薛素湮会意的一笑,他眼中的寒意直到此刻方才褪去,眼中悄然有了一抹赞赏的笑意。若是眼前的这个聪慧的女子心系的不是慕容瑾,若能为他所用,那该多好?
是夜,畅音阁内,半年以来,第一次破天荒的,慕容逸在李夫人处留宿了。甚至还亲自抱过李嬷嬷手中的小王子,亲了又亲,李夫人明媚的笑眼里盛满了幸福和满足。一夜缠绵过后,偎依在慕容逸的怀里,看着枕边之人,许久不曾这么近距离瞧见过的熟睡容颜,听着耳边尽在咫尺的男子心跳声和鼾睡声,心中想起的,却是薛素湮白日里留给她的那句话:
“夫人可还记得,那日在牢中,莲儿我在您耳边说的那句话吗?”
“夫人可想知道,如何重新挽回王爷的心吗?”
是的,如今,她薛素湮承诺与她的,都为她做到了。更重要的是,她还当着自己的面发下过毒誓:此生,她只想替死去的慕容瑾报仇!她绝不会爱上,也不会再接受其他任何一个男人!
于此同时,随着慕容瑾之死,以及传国玉玺藏于幽云草堂的消息传到江湖。一时之间,一度平静的武林中再度掀起惊涛骇浪,各路人马不由得蠢蠢欲动。
“什么,你是说这个消息,以及晋王手中开启密室的方法和密室地图都是薛素湮暗中透露给晋王的?”鼎剑阁,书房内,紫衣公子一向处变不惊的语气中居然也多了一丝震惊和激动。刘靖云不能不激动,以湮儿的性子,她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
“是,回禀阁主,这是属下等在晋王府内安插的眼线探出的消息。属下敢以项上人头作担保,此消息绝对属实!”
“既然薛素湮如今被慕容逸囚于秦王府,若消息属实,那她为何不将地图献与秦王,却要冒着生命危险,暗中相助晋王呢?”
“这个,据晋王府的暗影回报,乃是因为亲眼目睹慕容瑾之死,薛素湮伤心至极,故而想以此报复秦王。”一直低头跪于地上的黑衣剑客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继续解释道。这几个月来,为了薛神医和她手中的传国玉玺,阁主生气动怒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慕容瑾死了?”听到这一消息,一直背对而立的紫衣阁主终于忍不住转过脸来,面具后的冷漠目光扫了一眼书房门外低头跪报的黑衣剑客,唇角挪动了下,刚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片刻后,见那黑衣剑客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中,紫衣阁主这才对着书房外,空无一人的的走廊,冷冷道:“秦风,慕容瑾真的死了吗?”
“恕属下无能,至今未查到慕容瑾的所在。但,属下敢以身家性命作担保,慕容瑾绝对尚在人世。”空旷的走廊内依旧没有人影,但这声回禀却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
“那好,你继续带人暗中勘察,务必及早查明慕容瑾的所在。”丢下这句命令,紫衣公子宽大的袖袍一拂,再度关上了书房的门。
湮儿,如今的你,除了恨他慕容逸,是否也恨毒了我?我要怎样才能帮你,又怎样才能让你不再受到伤害, 不再怨恨于我?
就在鼎剑阁的暗影们在秦风的带领下,暗自勘察之际;楚国京师,趁着晋王的注意力一度被传国玉玺转移,慕容逸也开始了新一轮的筹谋。所有人的计划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瀛城,人来人往的喧闹客栈内。窗边,一位腰系佩剑的中年客官,身侧依偎着一位身着淡粉裙装的绝美妇人正在楼下大堂用餐。
“听说,前日,晋王已经带了大队人马前往幽云草堂的后山石室寻找传国玉玺了。”
“可是据我所知,不是说那薛素湮自从跳崖后便被秦王救起,囚于秦王府了吗?”
对面桌边,几个客商的议论纷纷让那为原本正温柔的为身侧的爱妻夹起一箸菜肴的中年客官蓦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刚夹起的几块红烧肉也随之掉落在桌上。
身侧,那绯衣夫人将丈夫的反常举止全都瞧在了眼里,眼中的伤感难过之色已显露无疑。虽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没有让它掉落下来。可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看了,却更是心疼不已。
只是,她身侧刚刚还对着她满眼温柔,一脸宠溺之色的丈夫此刻却是浑然不觉,略带伤感的目光早飘向了窗外。薛丫头,你当真还活着吗?
“那薛神医的确是在秦王府,但只可惜,秦王未依她之言救下慕容瑾。如今她的心上人已死,自是心灰意冷。想来,她将那玉玺所藏之地暗中透露给了晋王,也是为了报复秦王吧……”
“据说当日,那慕容瑾和薛神医是同时坠落悬崖的。却为何,如今薛神医一个弱质女流安然无恙,慕容瑾身为剑圣传人,空负一身绝世武学,却死在了崖底。想来,不但薛神医对秦王起疑,就连我等也怀疑这慕容瑾是否尚在人间……”
周围的人们还在议论纷纷,但那中年客官显然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早已起身离去。任由夫人在身后匆忙的追赶着,口中还不停的叫着:“慕容哥哥,慕容哥哥,你等等我!”
瀛城郊外,一座农家小院内,早已背好行囊的一个黑衣男子蹲下身来,将摇篮中正在把玩着一个摇鼓的小男孩一把抱起。紧紧的将孩子粉嫩的小脸贴于自己长满络腮胡子的大脸上,看着孩子冲着他懵懂的眨眼,咯咯的笑着,慈爱的道:“恪儿,乖!好好的在家听娘亲的话,爹爹要走了!”说完,又看了看孩子,许久才终于依依不舍的将孩子再次放回到摇篮中。
“慕容哥哥,你当真非走不可吗?”见慕容瑾就要翻身上马,姚玥心哭着追至门外。
“心儿,对不起,我……”慕容瑾转过身来,一脸歉意的看向姚玥心,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慕容哥哥,你当真放得下心儿,放得下恪儿吗,他才这么小?”姚玥心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难道,慕容哥哥在你心里,我当真半点都及不上她吗?
有些伤害既然无法避免,再多说已是无益。慕容瑾沉默许久,终于还是转过身去,纵身跃上马背。
却不想,姚玥心一把冲到马前,敞开双臂,哭着阻拦道:“慕容哥哥,就算你不为我们母子着想,你也要为湮儿姐姐想想啊!此刻,你若再度现身江湖,岂非让湮儿姐姐知道秦王是在欺瞒于她。她若一心报复,当真让晋王寻得了传国玉玺,你觉得秦王还会放过她吗?”
“是的,如今秦王不会轻饶了她,若寻不到玉玺,晋王更不会轻饶了她!”慕容瑾自言自语道,说着,取出怀中的那个锦盒,放在手里轻轻的摩挲着,心中却暗暗自忖道:“如今,薛丫头已是四面受敌,我若再不去救她,又如何能安心?”一念至此,再也顾不得姚玥心的阻拦,当下疾驰而去。
当薛素湮得知慕容逸当日在朝堂上联合满朝老臣,就晋王暗中私自派人寻找传国玉玺一事,以意图谋反,谋权篡国之名联名弹劾时,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王爷可曾听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吗?”那日,前世向来对历史糊里糊涂,一窍不通的她,却因为自小跟着爷爷看了一遍又一遍的黑白电视里的三国演义,故而对于曹丞相在历史上涂抹过的这厚重的一笔,反倒记得十分清楚。
“你是要本王找到那个尚在民间的小皇子?”慕容逸自然是一点就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