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为何如此偏袒冷翠,她身上的那些疑点都还没有弄明白呢。”祉岚望着冷翠走远,低声疑惑的问道。
“一码归一码,她确是有些见识的。再者说了,她也是个苦命的,但凡有些个法子的,也不愿到宫里来受罪。”暄姸由衷的叹道,望着冷翠离去的方向,心生感慨疑惑,她入宫前,究竟是怎样的家世,会有这样的见识。
修纯亦是疑虑重重:“主子,冷翠身上真是有太多的疑点,虽是找来了何望,且与她说的也是一致,可奴婢仍觉得不安心。”
“其实眼下看来,我倒觉得不妨事。”祉岚却是不以为意的摇头,瞧见二人皆是一愣,望着她,她笑着续道:“若真是个有企图的,定时会隐藏的很深,怎会像现在这样,锋芒毕露。依我看,也是个心机不深的。”
言罢,暄姸笑起来:“祉岚在小事上糊涂,大事上却明白的紧,说的倒是有些道理的。那你往后,不可在这般冷言冷语的对她。”
“话虽如此,却仍是不得不防。”修纯仍是放心不下,续道:“明日,奴婢便让冷翠搬来和奴婢同住。”
暄姸略微沉凝了下,想到当日玉淑妃所说的话,转念又忆起绿萝的事情,微微颔首默认了修纯的做法。
一日日过的飞快,冰灯暮明朝灭,在冷月清辉处,洒下寂寞的繁华;回首间的灯火阑珊,幽道庭院,浮花梦柳,那般的明媚欢颜。所谓纠葛思念,所谓万般情缘,皆在似水红尘间,轰然坍塌,破碎成片。
“修纯,明日把皇上赐的福字,和这些个窗花,都贴上,图个喜庆。”暄姸立在窗下,连日来晴好的天气,庭前的冰雪消融了不少。
修纯捡了捡那些窗花,笑道:“可不是么,明个就是大年三十了。”
祉岚亦是笑道:“过的真快,宫里到处都喜气洋洋,奴婢昨儿个瞧见,瑶华宫还贴了各式各样的福字,好看的紧。”
正说着,祁恩妙和小云子捧了不少的料子和锦盒进来,祉岚一见,笑道:“祁总管这大包小包的从哪里搜刮来的。”
祁恩妙忙着打开锦盒,入目皆是钗环翠玉,晃了人眼,暄姸上前拿起看了看,笑道:“倒都是些精致玩意,成色也好,是份例下来了吗。倒也不对,往常的份例哪有这么多。”
祁恩妙一面捧了料子给暄姸瞧着,一面笑道:“回主子的话,这不是新年了吗,这些都是太后娘娘,皇上赏的,再加上份例,可不就是这么多了嘛。”
“宫里的炭快燃完了,可送来了吗。”修纯瞧了眼窗外,问道。
“送来了,都是上好的兰花炭,还送来了些烟花爆竹,这是皇上特意赏的,说是让主子明晚上好好乐一乐。”祁恩妙笑着说道,瞧了眼摆了满满一桌案的东西续道:“主子,这些东西,怎么处置。”
暄姸想了片刻,吩咐道:“把新送来的兰花炭,捡一半出来,给韵贵嫔送去,她宫里分下来的定是黑炭,烟大味重,太伤身子了。”复又看了眼外头立着的冷翠等人,续道:“这会子没什么事,祁恩妙,你去针工局请了师傅过来,用这料子给修纯她们做几身衣裳,小云子你们呢,本宫另有赏赐。”
修纯一听,忙着谢恩说道:“奴婢谢主子赏赐。”。
暄姸却是一笑,说道:“几件衣裳值个什么,正好,你去叫了冷翠进来,你们几个挑好料子,待师傅来了,就可做了。”
不多时,冷翠进来,拿起这件,又放下那件,最终捡了件藕荷色云锦,笑道:“主子,这些个料子,看的奴婢眼花缭乱的,不知道挑哪件好了。主子,这件如何。”
不待暄姸说话,祉岚便走到近前,执了那料子细细瞧了瞧,笑道:“这件不好,太素净了,你平日里穿的就素净,明日就是年三十了,可得穿的喜庆些。”
冷翠瞧着祉岚温和的模样,不由得一怔,极快的转了心思,回道:“姐姐说的极是,确是太素净了,那,这件可好。”冷翠复又拿起件杏黄色料子问道。
祉岚方才笑着点点头,暄姸却摇头拿起件海棠红缎子笑道:“这件吧,很是喜庆。”
修纯亦是拿过来放在冷翠身上比了比,笑道:“主子的眼光果真不错,这料子,衬得冷翠越发的白皙娇俏。”一席话夸得冷翠羞红了脸。
暄姸说道:“把那件杏黄色的也一并拿上吧,祉岚,修纯,你二人也挑上两件。”随后,祉岚挑了件杏红色云锦和秋色缎子,修纯捡了件樱草色和柳黄色缎子,暄姸瞧着,笑道:“衣裳料子都捡了,每人再挑上几件首饰吧,咱们也过个富裕年。”说着,打开了桌案上的数个锦盒。
祉岚看的欣喜不已,奔着上前叫道:“方才挑衣裳料子的时候,就是冷翠先挑的,这会子,该我先挑了。”
冷翠闻言,抿了嘴立在一旁笑着,修纯则怪嗔道:“看看你这副财迷的模样,平日里数你会敛财。”
祉岚却目光不停地在盒中打转,不依不饶的挑挑拣拣,最终拿了一只翠玉镯子,一支白玉发簪,一只金箍子,捧到怀里笑道:“这些都是我的,我就是爱财。”
暄姸笑骂道:“这丫头着急忙慌的给自己攒嫁妆呢,修纯,别跟她一般见识。你们挑你们的。”
祉岚却毫不理会这话,厚着脸皮立在窗下,拿起方才挑好的翠玉镯子,放在日光下一照,那翠色,似一汪碧水荡漾,通透的照出她的面容,她登时喜笑颜开:“这玉成色真好。”
修纯笑着挑了几件羊脂玉首饰,而冷翠的目光不住的落在盒中几枚金锭子上,几次伸出手去,却都小心翼翼的缩了回来,最终捡了几件寻常的银首饰,这一切,被修纯和暄姸丝毫不落的看在眼里。
不多时,祁恩妙领了针工局师傅进来,细细量起三人的身量,暄姸笑问道:“这衣裳什么时候能制好。”
那人忙着躬身回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回去连夜赶制,明日晌午即可送来。”
暄姸微微颔首,待那人离去后,叫了祁恩妙,小路子和小云子进来,说道:“明日便是年三十了,你们几个也跟了本宫不短的日子,本宫没别的可赏的,这些银子,你们拿去。”
言罢,修纯递给三人三个盒子,打开一看,齐整的码着数个银锭子,三人皆是喜笑颜开的谢恩。
祁恩妙瞧见边上的福字,问道:“方才奴才听到,祉岚姑娘说,瞧见瑶华宫贴的福字,有好些个不同的花样,奴才们也备下了些,全当沾点喜气。”言罢,捧了个盘子上前。
祉岚忙着接过来翻看起来,一边看一边笑道:“小姐,这花样子真多,有喜鹊登梅,有五谷丰登,有鲤鱼跳龙门,还有龙凤呈祥呢。”
修纯一听,忙接过来一瞧,笑道:“真是惟妙惟肖,这是谁剪得。”
“这是小路子剪得,他的手艺是家传的。”祁恩妙说道,小路子一听,颇为不好意思的笑着。
修纯单单挑出了那幅龙凤呈祥,说道:“旁的都好,唯独这件龙凤呈祥,不能贴出去。”
祁恩妙极快的明白过来,接过那窗花,三下两下撕得粉碎:“是奴才出了纰漏,幸亏修纯心思细密,否则,又要惹来些麻烦。”
晚膳时分,祉岚早已喜气洋洋的戴上了暄姸赏的首饰,修纯笑道:“这下子,祉岚姑娘做梦都能笑出声来了。”
祉岚却低声对修纯说道:“笑出声来的可不是我呢。”言罢,瞥了眼窗下,低声续道:“那会子,冷翠的模样,姐姐打量着我没瞧见吗,她哪里是看上了那些银首饰,分明是瞧上了那些金锭子,只可惜,没拉下脸去拿。”
暄姸一怔,站起身刮了下祉岚的鼻尖,说道:“你个鬼丫头,倒真是精得很。”回首对修纯低语道:“你可瞧出什么来。”
修纯点点头说道:“冷翠拿了首饰,便去找了何望,让他把首饰带出宫去,化成银锭子,至于送给谁,离得太远,奴婢听的不甚分明。”
“这就奇了,冷翠入宫前,是个孤女,宫外已无亲人了。她把银子送出宫去,能给谁呢。”暄姸思量了许久,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
祉岚也是疑惑不已的望了望窗外,忽地低低惊呼一声:“莫非,莫非冷翠在宫外有相好的。”
此言一出,让暄姸和修纯皆是一惊,旋即暄姸极快的摇头说道:“冷翠倒是个知进退,懂分寸之人,她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主子,私相授受本就是宫里所不容的,若是与亲人,倒还无大碍,若真是如祉岚所猜测的那般,那,那可是大罪。”修纯低声说道,心下愈发的忐忑不安起来。
祉岚亦是点头说道:“修纯姐姐说的是,小姐,不得不防啊,若是被彤妃抓住了,少不得又是小姐的治下不严之过。”
暄姸一时间沉寂不语,没了主意,半响方才叹道:“怎么一桩接一桩的,如今,既已成了事实,只能盯紧着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