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殇醒来的时候周身都泛着疼,他深深的吸了吸气,这才微动了动已经躺得僵硬的身子,却在下一瞬觉得不对劲儿...
目光一亮,他骤然转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人儿时,眼底瞬间亮出了如同朝霞般的光芒。
夕月正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肩头睡着,燕殇目光柔软的看着她,只觉得所有的伤痛和难耐在这一刻都已经化作了满足。
他下意识的转身抬手就想抱住她,可却在下一瞬呲了呲牙,他还是太高看自己了,这烧伤当真是比剑伤刀伤更为折磨人。
叹了叹,他也不再乱动,只就这样维持着转头的姿势瞧着她,可是瞧着瞧着,他就发觉出了不对劲儿,夕月的脸色看来竟似比他还要苍白,他醒了如此久她亦没有感觉,就连眼睫都未曾动一下。
"夕夕..."燕殇目光一暗,用了劲儿抬起左手抚了抚她的脸,却发现她的脸颊一片冰凉。
"夕夕?"燕殇心头一跳,声线也提了许多,可夕月依然毫无反应。
他陡然一惊,竟是猛的坐起了身来,朝着屋外大喊了一声"来人!"
...
夕月是被一阵酥麻的感觉给弄醒的,迷迷糊糊之中,她好似浸在温暖的温泉之中,有一根羽毛在自己的脸上不断的搔弄着,在她的眉上、眼上、鼻尖上甚至唇瓣之上不断的撩拨着,弄得她睡也睡不踏实。
她皱了皱眉,抬手就要将那羽毛给挥掉,却不料手刚动,就闻耳边"嘶"一声吸气之声,夕月定了定神,才觉出是燕殇的声音。
眼睫动了动,她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幽蓝带着担忧的眼眸,却原来哪里有什么温泉和羽毛,不过是燕殇抱着她在亲她罢了。
见她终于醒了,燕殇眼底的担忧散了几分,却又忍不住的亲了亲她的鼻尖和嘴,这才低低的问,"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夕月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搂着他的脖子由着他抱着亲吻着,听他发问才眨了眨眼,回了神,然后目光一变,忙松了抱着他的手,低斥道:"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你的伤那般严重,还不躺好,乱动什么?"
燕殇默了默,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幽光一闪,却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夕月微楞,却也不敢强自去推他,他周身的绷带都还缠着,她不知道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只能让他这样抱着,然后听他在她耳边道:"夕夕,抱歉..."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轻颤和沙哑,夕月皱了皱眉,下一瞬却是一叹,"虽然你将自己伤得这般严重,我的确是有些难受。可你却也不必同我说抱歉,燕殇,我知道你去做那事本就不易,只要你还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够了。"
她这话说的是极为知情达理,燕殇抱着她的动作僵了僵,却是一叹,又道:"并非是这个...夕夕..."
他默了默,然后才在夕月的疑惑之中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让她彻底呆滞的话。
"夕夕,我们有孩子了..."
孩...孩子?
夕月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之中全是"孩子"这两个字,她有孩子了?
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只觉得好像有无数的桃花在她的世界争相开放,绚烂得让她头晕目眩不知所措...
可随后她却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个梦,还有小腹之中那阵巨痛...
所有的喜意一瞬间化作了担忧,她的声线亦有些颤了起来,"他...他还好吗?燕殇,我梦见他了,他不见了..."
燕殇的下巴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在她紧张的目光中抬起头来看着她,轻抚她的额心,低柔的道:"别怕,他很好。师父说孩子还不足一月,本就最是不稳的时候,不过好在你身子骨不弱。昨日虽见了些红,孩子却还是保住了...只是这几月需得好好的静养着,再不能胡乱的动了。"
"夕夕,你放心,我们的孩子,怎会那般脆弱?"
听到他很好那三个字,夕月悬在喉咙口的心霍然一松,不知怎的就忽然想哭,咬了咬唇,她才极为艰涩的道:"我梦见他很埋怨的看着我,我还以为...燕殇,我真的是个很不称职的娘亲对不对,连有了孩子都不知道...害他受了苦,难怪他会怨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燕殇紧皱着眉亲了亲她发红的眼眶,"受苦的是你,他能受什么苦?夕夕别怕,他若是敢怨你,待他出来我自替你好好收拾他,让他知道他的娘亲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夕月终于忍不住一笑,一指点上他额头将他推开,"他还没出来呢,你就想着收拾他了?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瞧她笑了,燕殇眼底的光才渐渐的柔了下来,他捧着她的脸,轻贴着她的脸颊,还带着些后怕,"夕夕,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抱歉..."
夕月轻抿了唇角,抬手,极为轻柔的回抱住他,"不关你的事,燕殇,你已经很好了,真的。"
燕殇神色越发的柔,在她的脸颊之上蹭了蹭,薄唇就又朝着她的唇边去...一边不断的唤她,"夕夕...夕夕..."
他亦不知要如何才能说出自己心中的喜悦,她是上天对他的恩赐,而如今,她的腹中孕育着他的骨血!
这样的感觉,让燕殇一瞬间生出了万丈雄心,不管前路如何艰难,他亦愿倾尽他所有,去换她世世无忧。
她就是他的天地,他的光明,他的雄心!
他如此想着,越发深切的亲吻着她...让夕月的呼吸亦越发的急促起来,只是当她抱着他的手下意识的微微收紧之时,他却忽然倒抽一口冷气抬起了头。
夕月一怔回神,这才想起他身上还带着伤。
眉心一动,瞧着他额头冷汗一颗颗滴下,她咬唇将他轻推了推,"你快躺下。"
燕殇轻吸了吸气,也的确是坚持不住了,终于不舍的松开了她一侧身平躺了回去,这一躺下,又是一阵的疼痛,让他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
夕月亦是皱了眉用手肘撑了微抬起上半身,拿过枕边备着的巾帕替他擦了擦汗,这才问道:"你的伤都是烧伤吧?之前收到流光的信说你昏迷了,我真怕你又会昏迷不醒...到底是怎么伤的,怎的伤得这般重?"
燕殇闭了眼,"我不过昏迷了四日就醒了,流光重新给你送了信,不过怕是你没瞧见。这些伤是我带着人去炸毁神火炮时伤的,都是些皮外伤,并不碍事。"
说到这里,他又睁了眼看着神色担忧的夕月一笑,"不过你大可放心,虽都是烧伤,可师父的药却是极好的,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他说的很简单,可夕月却想得到他那一趟定然是万分凶险,可他既不肯细说,她便也不问,只是很无语的道:"你一个大男人还在意这些?"
燕殇一叹,"我是不在意,可我怕夕夕嫌弃。"
夕月目光一闪,却是放下手中的巾帕,忽然低下头在他脸上那伤口之上轻吻一下,"你大可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她的动作很轻柔,燕殇觉得他的胸腔之中如同被人塞满了棉花一般软绵绵的,只恨不得能将她紧紧的抱进怀中疼爱一番才好。
可如今不止他自己行动不便,夕月便更是如同那稀世珍宝一般,让他担心碰一下就会碎了!
这样欲求不得的滋味儿难受得让他觉得浑身的伤都开始发疼发痒,恨不得将绷带拆开挠挠才好。
他唇角紧紧的抿着,眉心也越来越紧,忍不住的就想要动一动。
夕月神色一变慌忙按住他的肩头,"你乱动什么,说了几回了不能乱动,你这是烧伤,小心将伤口再蹭坏了便不容易好了。"
燕殇抿着唇角,看她一瞬,忽然开口,"夕夕..."
"嗯?"夕月皱着眉检查他身上的绷带,看看有没有血迹浸出来。
燕殇却是低低一叹,"我难受!"
夕月眸色发紧,"我知道,你的伤..."
她知道烧伤最是难捱,心底也是既心疼却又无奈,只恨不得能替他受了才是,正想安慰安慰他,他却打断她,声音低得几乎让夕月听不清,"你帮我...夕夕,帮帮我!"
夕月一愣,抬眸看他,却见他正双眸发亮的盯着她...她的唇...
夕月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这人当真是让人发恨,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
她咬唇,不想理他,可燕殇却是忽然抬手拉住她的手朝锦被下去,极为固执又委屈的道:"夕夕,我难受,你亲亲我,帮帮我好吗?"
夕月看着他的眼,幽蓝的眼底漾着极为期待的波光,他的话甚至带着些请求的意味,让夕月所有想要拒绝的话都顿在了喉间。
心跳又开始凌乱的跳动起来,夕月发觉和他在一起不管多久,他都能有这种让她心悸的魔力,让她忘却一切,只想要满足他!
她喉间动了动,随即便如同魔怔了一般低下头去吻上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