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阳阳的病情，也是没有几天的了。”厉墨轩承认自己在嘟嘟和阳阳的天平上，已经明显的偏向嘟嘟了。

“就算阳阳……”沈司墨闭了闭眼睛，“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如果真的要捐献，也只能等阳阳过完他最后的日子，他自己决定将器官捐给谁之后，我才能够接受。”

“那嘟嘟怎么办？”厉墨轩神情有些冷冽，“你沈司墨为了所谓的原则，就要置嘟嘟于不顾吗？”

“嘟嘟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做梦都想救他，我相信，嘟嘟自己做原则，也不会想这样的。”沈司墨定了定心绪，坚定地说，“这件事情先不要对外说了。”

“好，既然是你的决定，我只能最大限度地延迟嘟嘟发病的时间和次数，尽量多一点选择。”

“谢谢。”

“不用。”

沈司墨走出门的时候，刚好就碰到阳阳了，小小的一只，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沈司墨对嘟嘟的爱是爱，对阳阳，也是一种爱，虽然在他心里阳阳不及嘟嘟，可是，终究还是不忍心面对这个孩子好了，另外一个孩子却没了的事实。

“走，我带你去吃饭。”沈司墨牵起阳阳的小手，带着他出去吃饭。

“叔叔，为什么不让我捐给嘟嘟？”阳阳不解，沈司墨比谁都爱嘟嘟，可是为什么一直坚持不愿意的人，却是他呢？

“每个人都有私心，我也希望嘟嘟获救，可是你是个完完整整的人，有完整的身体支配权，你也想说，你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了，可是就算你没有多长时间，那也是属于你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不能要求一个活人，将器官捐给我女儿，世界上那么多人，总会找到一个肯捐献器官而且刚好又是匹配的，所以这件事情你不用再想了，我已经决定了。”沈司墨拍了拍阳阳瘦小的肩膀，“你现在要争取多看一点世界上的风景，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愿。”

“好，那如果我死之前，把心脏捐给嘟嘟是可以的吧？”

“可以。”

“嗯，我一定会在这段时间，好好保护自己的心脏，嘟嘟也会很健康的。”阳阳固执地说。

沈司墨知道说再多都没用，只好闭了嘴，目前看来，到底是制止了阳阳立马捐心脏给嘟嘟的想法。

……

嘟嘟暂时没事，不过楚蔻坚持守着她，她也知道阳阳在度过人生最后的日子，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分更多的时间去陪他了。

楚蔻对阳阳跟嘟嘟配型很成功丝毫不知情，而且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让她一天比一天焦躁难安，她每天都绷着脸，阳阳虽然理解楚蔻这样的举动，心却很受伤。

没什么的，阳阳在心里安慰自己，嘟嘟生病了，她是阿姨唯一的女儿，她这么担心也是很正常的。

阳阳表示理解，沈司墨每天带着阳阳出去玩，去他想去的地方，最后，还陪着阳阳去了一趟向老爷子地老家。

阳阳是捧着向老爷子的骨灰去的。

“爷爷以前每天都跟我说，这个地方很漂亮，我没去过，爷爷的身体没办法长久奔波，我现在终于来到这里了……”

虽然向老爷子去世很久，阳阳还是难以跨过这个坎，而且阳阳要求的是，向老爷子的骨灰一直放在那边保存起来，等到自己死了之后，再跟爷爷放在一个墓地上。

“叔叔，我想爷爷了……”阳阳这两天身体有点差，每天晚上都没睡好，沈司墨觉得阳阳可能是因为不太习惯。

“乖……”沈司墨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轻轻拍他的后背，给他安全感。

“以后……就把爷爷跟我葬在一起吧……”阳阳抿了抿唇，“还要最后麻烦叔叔一件事情，葬在这里好不好？”

沈司墨心下一片酸涩，压下眼眶里闪现的泪水，抱着阳阳瘦得皮包骨的小身子，“好……”

一个月的时间其实很长了，嘟嘟期间发过很多次病，楚蔻一脸憔悴地守着嘟嘟，一点都不离开，好像嘟嘟坚持住了，她反而会先倒下一样。

阳阳从回来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厉墨轩建议，还是把阳阳转到无菌病房里面生活吧，不然阳阳很有可能因为一次感染丧命。

阳阳进无菌病房之前，去看了一下楚蔻，楚蔻已经瘦了很多了，双眼无神，脸色青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阳阳心疼极了这样的阿姨，在他记忆里，阿姨还是以前那个爱笑的样子最美。

阿姨已经因为嘟嘟这样了，如果嘟嘟出事的话，阿姨肯定也会出大事的，阳阳深知这一点。

他来最后看一眼楚蔻，进了无菌病房就意味着与外界隔离了。

“阿姨……”阳阳忍住想哭的冲动，走到楚蔻身边，想要拉起楚蔻的手，不过被楚蔻甩到一边。

“阿姨，不要难过……”阳阳不懂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这样一句话，哪知道楚蔻听着这一句话就有反应了，而且是很大的反应。

她转过头来，目光冰凉地看着阳阳，“不要难过？说得好听，嘟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们都让我不要难过，你们还有没有心？”

阳阳被楚蔻看得有些颤抖，他没想到阿姨会这样跟她说话，颤抖着声音说：“阿姨，对不起……是阳阳说错话了……”

听着小孩子怯怯的声音，楚蔻才略微清醒一点，看着阳阳心里有些愧疚，“阳阳，对不起啊，我有点魔怔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阿姨，不会的，我是来告诉你……”阳阳顿了顿，“我会跟程前叔叔出去一阵，去一个地方，你不要担心我，等我回来了，妹妹就醒了……”

“但愿吧……”楚蔻不知道听没听到，阳阳停了一会儿就走出了病房。

这一天，阳阳住进了无菌病房。

一住就是十天，阳阳的身体却急转直下，没有感染，每天晚上每一个关节都在疼痛，大剂量的吗啡都没有办法，只能看着阳阳硬生生地受着，每隔三十分钟，阳阳就要打针，不然就会疼得在床上打滚。

阳阳身上全是针眼，那些护士姐姐进去出来就会心疼地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