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并不觉得自己不会被厉墨轩发现，轻轻地走进来，关上门。

“说吧，你想说什么？”厉墨轩没有把阳阳当成是小孩子来看。

“墨轩叔叔，我想问，嘟嘟的病，怎么才能治好？”厉墨轩没想到阳阳一开口就是问这一句。

“我说一些你能听懂的，嘟嘟的病，百分之九十九都需要换心的，如果嘟嘟在几个月里面不换心的话，她的心脏可能承受不住那些压力，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而我相信你肯定也了解过一点，合适的心脏，合适的时间，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九……”

“如果我的换给她会不会快一点？”阳阳开口，厉墨轩只觉得世界有些万籁俱寂，他不确定地再问一遍，“你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可以的话，是不是就会快一点？”阳阳知道自己说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也知道厉墨轩这么惊讶是为了什么。

“不一定，要看配型成不成功。”厉墨轩摇摇头，小孩儿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就是要看嘟嘟有没有那个运气了。

“那就试试看，我相信墨轩叔叔一定可以瞒着叔叔阿姨做这些事情的，对吧？”阳阳抬起眼睛，看着厉墨轩，眼睛里带着真诚。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而且我要是背着你叔叔阿姨做了这些事情，他们可能会把我杀掉的。”厉墨轩摇摇头，虽然楚蔻他们疼爱嘟嘟，但是对阳阳也是真的当成自己亲生儿子来看的，如果自己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说不定马上就会追杀过来。

“墨轩叔叔，难道你忍心看嘟嘟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吗？”阳阳红着眼眶。

“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去做这些事情……”厉墨轩也摇头，他心疼这个孩子。

“阳阳之前也是叔叔检查的身体对吧？”

“对。”沈司墨家里每个人都会在他这里做过一些全身检查。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应该没有多少天了。”阳阳平静地说。

厉墨轩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一个小孩子，面对死亡这么可怕的事情，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哭，而是想着将自己的心脏捐给另外一个人。

“我知道，但是，在你没有结束生命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这样的。”厉墨轩挥了挥手，“你是个孩子，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沈叔叔神通广大，肯定会找到的，你还是回去吧，不然你阿姨说我诱拐小孩儿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我生在了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我甚至连我父母印象都没有。”阳阳不理会厉墨轩，自顾自地说，一个七岁的孩子，静静地说着自己的过去，为数不多的过去。

“我只有爷爷，但是爷爷去了，后来我有了叔叔阿姨，还有了嘟嘟这么可爱的妹妹，要不是我父亲歪打正着，我可能活不到现在，这两年的时光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心脏捐给嘟嘟又能怎么样？”阳阳哭着说，“可以不用现在，等我要死的时候，再给嘟嘟也行。”

“你真的想好了？”厉墨轩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没有想到一个七岁的小孩子竟然就这样说服自己。

他想，人天生就是自私的吧，在阳阳说这些的时候，他竟然还希望，两个人可以配得上，这样嘟嘟就有救了，可是他忽略了阳阳的感受。

“我早就想好了。”从听见沈司墨和楚蔻讨论的事情，还有在书上查的资料，在得知最坏的结果是这个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决定了。

“那好，你跟我来，我给你检查一下。”厉墨轩看阳阳坚决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只好随着他去了，就算沈司墨之后对自己怎么样，他也认了。

阳阳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健康，看了结果之后，放心下来，至少自己的心脏是健康的，这样就成功了一半了。

看着阳阳遮了遮自己身上的针眼，厉墨轩觉得，自己心里升起很大的愧疚，所以他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心思干活。

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冬天的风在外面刮着，厉墨轩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沈司墨推门进来了。

“怎么了老大？”厉墨轩看着走进来的沈司墨，“你是来问嘟嘟的病情吗？”

“不是，有别的事情想问你。”沈司墨沉吟了一下，“有些事情希望你提前告诉我。”

沈司墨想过了，阳阳平时很喜欢看书，而且是医学类的书，要知道先天性心脏病并不是很困难，而且阳阳刚刚明显就是有事情隐瞒他们的样子，楚蔻关心则乱，注意力都在嘟嘟身上，自然看不到，沈司墨发现了。

阳阳想做什么并不难猜到。

能帮他的人，就必定是厉墨轩了，因为他认识的医生，除了厉墨轩，就没有其他人了。

“你说，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你。”厉墨轩点点头，他有预感，这件事情和阳阳有关系。

“好，那我就问了。”沈司墨坐在厉墨轩对面，“阳阳来找你什么事？”

“……”

他没想到，沈司墨真的猜到了。

“唉，既然你想问，那我也就说了，阳阳想让我，给他和嘟嘟做一个心脏配型，如果成功，嘟嘟就有救了。”厉墨轩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他把阳阳卖了，因为，这件事情不告诉当事人，怎么可能成功？

“我就知道。”沈司墨捏了捏拳头，阳阳那么敏感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配型成功了？”

“是的，百分之九十五的匹配率，已经算是很高了，要是做移植手术，只要后期没有排异反应，基本上就正常了。”厉墨轩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真的成功了，嘟嘟也有救了。

可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这个人是阳阳。

“这个消息先别说，我沈司墨还没有无用到靠别人的感恩来救女儿的地步，我会加快寻找合适的心脏，阳阳那边我去谈。”沈司墨深吸一口气，他舍不得女儿，可是也不能让别人将心脏给她，而且还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他想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