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哎呀”了一声，不叫了，因为我只是吓唬吓唬她，顺手拍了拍她的小脸，又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压在她的身上，我觉得温暖柔软，任小娘子“啊”的一声，说了一句什么，反正我也没听明白，只是---她声音在我耳畔，只觉吐气如兰，好香，我的心一下子迷糊了------不由自主地又亲了一下，她的脸---触处细腻光滑。4。54 MB

她呼吸急促，胸部剧烈地起伏着，明显顶着我的身体了，大约这样过了十来息，她才反应过来，又“啊”的了一声，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略等了十来下心跳，我想再来一下，她从手指缝里看着我，惊叫一声，迅速往后退了两步，象只怕人的小鹿，她猛然涉入水中，水花四溅，真是个有决断的好姑娘。

我低头把那灯笼拾起来，朝她照了一下，这时我才发现她一脸的羞红。那女孩顺着湖边石阶步步下沉，掩映在湖边纤巧的梗茎和精细的叶片中，直走到湖水漫过她腰部的地方。

然后那灯笼仿佛受不了所见的惊艳一般，猛的炸了个幽蓝的灯花暗了下来。

我的肺没能承受重击，让我傻傻的呃了一声。我对突然到来的这片幻境般的景象大为惊叹。

满天的星辰辉映下，让我遇见了这个月亮般的女孩，在那一瞬的光明中，各个地方都绽放出蓝色光芒，湖水的清澈完全不逊于空气。

在那其间的女孩披挂了一身月光，身着锦绣双蝶钿花的右衽交领小袖上襦，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长裙系于腰部以上，以绦带束裙、打结、配挂玉饰，都在水中漂漾，交缠着湖中随着水流缓缓游动的花朵，绯红、烟蓝、嫩黄。

各种形态的鱼群在她身边中穿梭来回。它们与水蓼茆叶连绵延伸，直到远处薄雾般的氤氲遮蔽了一切。

“任梓？任小娘子？”

被我追逐的女子，她闻言回首凝望。

那肤色白皙的仙子宛如一尊水中的玉人，一头秀发像是黑色的雾霭，随着长长的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的披帛在水面上摇曳，随着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长裙向外漾开，在身后飘荡。

“唉呀，真是小侯爷？！你干嘛这么不要脸，见人就乱啃。脏死了！”她一边埋怨着，一边把两只手抓住那件从肩上披下的滴水披帛涉水上来，“你害死人，吓到我都跳水里了，这下我可怎么见人了！”

我喜欢她的打扮，那冷静的嗓音，我喜欢她的勇气。我解开缺袴袍帮她罩上。她退了一步，确定我没恶意又站住了。

我们俩脸对着脸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我可以看到周围的灌木丛与天空中的亮光。

我点起火折子照在她的脸上。她眨了眨眼睛，那脸庞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小小的，很清秀，充满了活力，上面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那张脸的轮廓十分精细，像一把镂刻出蔓草葡萄纹的龟兹五弦琵琶。金饰宝石花纹交错成叶脉的转动，花瓣的舒合，藤蔓的伸展，果实的生长，浮云的流动，带着生生不息的动律感，这是一张生气勃勃的漂亮脸蛋。

“你的头发里有几缕是暗金的颜色。”我说，那味道很干净，很好闻“小波斯猫，你是兴生胡，还是富波斯家中的舞娘不是？”

“你才兴生胡呢，你才讨债鬼呢，瞎你的狗眼？我的头发不是金色的，是黒里面有点红的。”

我笑了笑：“那，这位黑天半夜里，一位良家女子怎么来这鬼地方瞎乱窜的，怎么一回事啊？”

“可偏不叫你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是封五郎与你交托了后事？”

“这下真的是交托后事了。我与封五郎约好了，见他平安无事才可行事！看到这下面的洼地上有火光，以为是你们就过来了。再说，要是年轻男女在偷会，这天气似乎有点太冷了，而且他们也不敢用火折的，是吧？”

“我与好人家娘子们偷会的时候从来不用。你让自已吓到心跳了不是，任小娘子。”

“呸！没一点正经！我有把射得倒牛的百步王，所以不用害怕，也没哪一条律例说不让到这儿来。”

“唉，别欺负我识字少啊。你先犯了夜禁的律条，还想射牛？这可都是杀头的罪啊！”我把那支百步王，弩柄朝前，伸过去给她。“好啦，我今天晚上没气力耍嘴皮子了。你该抓牢这蛐蛐机。”

我该相信她？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小娘子！

耳中的声音在说着；这小娘皮确实有些远大的报负。

她想建立自己的，覆盖整个东京的包打听与讼文铺行。

作为一个武侯的女儿，她在东都洛阳的街头长大，梦想着有一天不再为去哪里讨来她的下一餐而发愁，梦想着有一天人们吵着付钱给她而不是踢她的屁股让她滚开。她观察并向其他包打听学习，从骨子里确信她可以干得更好。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她与北市的钮桃枝合作愉快，这小娘皮对东都洛阳街上的每一块石头都了如指掌。

这个不知疲倦的娘们，穿越城市在权贵之间贩卖秘密让她觉得自己很重要。当然，为了获得这些的卖买她曾不得不跟着钮桃枝交学了很久，直到她觉得越来越难以忍受为止，任梓最终决定离开。

事实上，当她选择退出的时候，她恰好在送一封十分微妙的便函——一张钮桃枝写给巴赫兰寄货铺的鲁斯塔姆的便函，讨论走私到河中的一批铠甲的下落。她记下了这一批铠甲的下落，然后以她的方式向钮桃枝递了辞呈，听说鲁斯塔姆为此忖了她一大笔钱。

钮桃枝并没有追杀她，不过这并不令任梓感到意外。她料到那信求架子的自负使他注意不到自己已经被一个小妮子给骗了。然而她不晓得的是，钮桃枝的容忍源于他欠某个人的一个人情。事实上，如果任梓与她的孩儿们受到什么伤害的话，钮桃枝会活得比要了他的命还惨。

我翻着白眼，对这些事一个字也不信。有时候我相当讨厌这种情形。

她接了过去，把它塞进自己的袖里：“有的人晚上就是睡不着，这很怪不是？”

“不怪，但武侯们对这有说法，你晓得不是？”

“晓得一点点，你在找什么——刚才在他的口袋里？”

“没什么特别的，我很喜欢到处乱翻。我们身上带着八千钱来替一位娘子买回一些被抢去的珠宝，但我们被打劫了。我不晓得他们啥要杀死他，依我看他平常不是个爱与别人吵架的人，而且我也没听到打斗声。当他遭到攻击的时候，我正在上面的那片旧宫宅上，他呆在上面的驼车里。我们原计划是要把骆轮驱进那圼的，可是那条路看上去似乎不可能让车不挤扁就进去，所以我才步行走了上去。他们一定是在我上去的那一小会时辰里把他抢了，然后他们当中有一个又钻进了那辆驼车引我上钩，我当然是以为他还在驼车里呢。”

“这么说来你还不是那么太笨。”她说。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头，我能感觉得到，但我又需要钱。现在我还得到武候铺那儿；去报案。你能驱车带我到调音里南曲去不是？我把马放在那里了，他在那儿见我的。”

“当然可以。但不是该有个人留在他这儿？你可以开我的车去——或者我可以去找武候报案。”

我看了一下夜空，那些微微发亮的星辰显示出现在已是过了午夜许久了。

“不行。”

“啥？”

“我也不晓得啥，我就是觉着不行，我不会让一个乖乖的小娘子留这被歹人污了清白，说不定还给杀了。”

她低下头不能说话，我们两个进了她那辆小驴车。她嚯嚯地赶着驴，摸着黑把车从那道钩阑旁边赶了过去，出了惠训坊的十字街，她才把灯挂起来。

我的头很疼，我们路上不能说话，直到我们下来到了砖头十字街上的另一幢房子那里，她才开口说：“你需要喝一杯，我们啥不找个地方去喝杯酒呢？你可以先歇下再给武候找活干，反正他们也得等天亮从被窝里爬出来来这里，这儿除了一群只会提木桶救火的武候，什么都不能。”

“继续往旧中桥北走吧，我要自己干这事。”

“可这又是啥呢？我不怕他们，我的证词可能对你有帮助。”

“我不想要任何帮助。我得想一想，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我——那好吧。”她说。

她嘴巴里咕哝了一声，把车转向了那条大道。我们过了旧中桥往北走，又向左转到了调音里南曲，来到那里的铮呜楼。铮呜楼里灯火通明，像一座仙境宫殿。

那个姑女儿把驴车停在路边，我从车上下来，一只手拉着那车门。

我看看她：“有一天你遇上神神鬼鬼什么的，难缠屁事时。”我说，“那时候你就来，你到太医署咒禁科找漆雕擎天。可如果是费脑子的事情可别来找我。”

她坐在驾座上用手指弹了一下缰绳，慢声慢气地说：“小侯爷会在景宁寺后坊入北门西回第一曲的小十字街囗，那座书铺上找到我。什么时候你可以到我家里来，为了我不多管闲事，犒劳我一下。你头上的伤还难受不是。”

她在坊中十字街上飞快地把她那辆车转了个弯儿。我注视着她那小驴车得得地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中。

我走过那座坊门，又经过那路边的茶汤铺，来到前院马厩处，上了我的马。我前面就有一个酒肆，我的身体又有点发抖，可是比较明智的选择似乎还是先到狮子坊的武侯铺去。我半个时辰后到了那里，冻得浑身僵硬，面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