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由于立场上有一些偏差——虽说方远说得并不确定，不过老胡之前就有些烦躁，听方远说出他的想法的时候，也是眉头越皱越紧。然而方远还是有些自己的想法，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试探着问道：“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还有调查的余地才对……说起来，她自己是怎么解释这件事的？”

“她说的跟你一样。”老胡耐着性子，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她说的的确跟你一样，那些事是有人假扮她做的。说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嗯……我也只是猜想而已。不过在说这些之前，能不能给我看一下这家伙的个人资料？”

到现在为止，方远都还不知道胡桃叫什么名字；老胡也没有含糊，在屏幕上调出了胡桃的个人资料。

就和星河联邦的UISE——起源于原地球的美利坚合众国的CIA一样，华夏国安局也是一个有着深厚历史渊源的著名国家安全机构；调查一个人的隐私资料对于老胡他们不算难事，甚至将一个人的私人信息透露给方远这样的无关人员也没有关系。这份资料对于方远来说已经十分详细了，不仅胡桃自己的个人资料、治安和医院记录、银行信息，就连她的家人亲戚的资料也都被事无巨细地收集了起来。

资料上胡桃的真名叫作‘张岚’，是个常见但是很有个性的名字；就如同方远之前猜到的那样，胡桃是风山市音乐学院的一年级生，主要学科是钢琴演奏，还有好几次得过奖的经历——有的是随着学校的交响乐团获得的，有的则是个人荣誉；父亲是某交响乐团的指挥家、母亲是普通公司员工，看上去倒算是一个标准的音乐世家子女。除了这些之外，胡桃家在外地，有一个姐姐与一个弟弟，不久前有一次治安事故的记录。

这份资料上的其他信息很多，不过在已经看到的那部分当中，方远已经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了。

“就在‘飞翼号’的事结束后不久，胡桃应该是被警方的监控装置盯上过一段时间吧。”方远指着那个最近的监控记录说道，“看时间应该就在那次窃听事故过去两天后，如果她真的是犯人，应该不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吧。”

方远的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老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说这次安全事故？”

“对，我自己就见过；”方远说道，“有一段时间胡桃这家伙好像是被UFO——我是说那种‘悬浮式智能监控装置’追踪过吧？有一段时间天天可以从公寓的阳台上看到那个东西来着。”

虽然过去很久了，不过对于这件事方远倒是记得很清楚；胡桃有一段时间的确是被警方派出的‘ufo’追踪过，时间还不算短；根据这份资料，那次胡桃被盯上的原因倒是跟‘响尾蛇’与‘飞翼号’没什么关系，她应该是由于一次治安事故而被警察局盯上的。反过来考虑的话，如果她真的和‘响尾蛇’有关，自己也在有计划地参与一些间谍活动，应该不会蠢到主动招惹警察局才对。

根据方远了解到的信息，那次‘治安事件’——实际上就是那次方远听过的和同学之间打架的事件——只要她自己愿意的话，应该完全可以避免；即便是神通广大的敌国间谍，被‘悬浮式智能监控装置’盯上也就没法正常进行间谍活动了吧？

“但是这恰好说明她与那件事有关。她被警察局盯上的时间就在窃听事件之后，等那次游戏里的任务开始时，警方对她的单独监控已经撤去了。”老胡纠正道，“这家伙被监控的那段时间里应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不是刚好证明了她是因为被监视才暂时停止了间谍活动吗？”

“那不一样。”方远说道，“你看这里——那次治安事故发生的时间应该是在那次窃听事故之前才对。”

关于这件事，在今天之前方远就仔细考虑过了。作为邻居，方远对那只出现在自家附近的‘UFO’印象深刻；虽说警方的调查记录当中，那架‘UFO’对胡桃的监控时间完美错开了‘响尾蛇’几次作案的时间，但是事实上胡桃自己被警方盯上的时间应该在那之前。胡桃被警察盯上的原因是她打了一名同校的男生，这件事方远是从其他邻居那里八卦来的，而现在资料上显示的事件记录也与方远了解到的相差不多。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应该在那次窃听事故之前，虽说警方派来‘UFO’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对于一名间谍来说，在紧要关头惹上这种不必要的麻烦实在是不应该。

当然，用警察局有内应、或者是趁着其他同伙活动的时候刻意制造不在场证据、撇清嫌疑来制造烟幕弹都是有可能的，方远无法仅凭这条线索就否定那些既有的推论；不过在听了方远的分析后，老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和国安局通过那次窃听事件得到的那两条关于胡桃的线索一样，这件事同样不是什么决定性证据，却也的确具备一些参考意义。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老胡这次没有反驳，“还有呢？让你产生现在想法的原因还有其他的吗？”

方远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除了这个，我觉得我可能在现实中见过那个假的胡桃。”

听到这个，老胡一愣；这句话光听上去就不怎么靠谱，不过老胡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考虑到方远之前说的还算靠谱，便点头示意方远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你们了解不了解游戏里的情况，我在那次窃听事故之后，和胡桃搭档有好一段时间了，互相之间也还算熟悉……”

老胡不置可否，用喉咙哼了一声：“嗯。”

“但是在那之后好几次——我在现实中跟她碰到，”方远说道，“她都没搭理我。”

老胡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就这？”

“当然不止这些。”方远说道，“首先是我觉得她应该并不是一个十分严格地想要把虚拟和现实分开的人。在游戏世界中她也谈到过她自己的现实身份，但是转头在现实中碰到她的时候，她好像就完全不认识我了。”

老胡指出了方远话中的错误：“据我所知，你在拉普……《废土》世界当中使用的是虚假容貌，她也许根本不认得你。”

“但是在第一次见面……不，是第一次正常说话的时候，我就把我家里地址告诉过她了，而公寓的住户资料里就有我的照片。”方远说道，“除此之外，我们在虚拟世界的‘避难所’当中碰到过一只‘门神’，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倒是知道你为了安全申请过一只‘门神’来着。这种暗域冷战时期的家用机器，我特地去查了资料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种机器人是挺少见的，对吧？”方远说道，“但是后来和胡桃碰面的时候，她不仅在看到我的时候完全不愿意搭理的样子，对那个机器人也完全没兴趣的样子。”

“那个……你就没想过是你想多了吗？不想搭理一个人的理由有很多，更何况人家还是个漂亮女孩子，对吧？”老胡咧了咧嘴，“这件事和个人想法关系太大，真的没什么说服力。”

也许是单纯地不想理人，又或许是作为间谍、本能地想要低调行事；无论从哪个方面解释都解释不通，方远说的这件事也就实在没什么实际意义了。当然，方远的想法可不止是这些——

指着胡桃个人资料上的其中一条，方远问道：“另外她的专攻学科是钢琴演奏，这个没错吧？”

“没错……不过刚才你说的果然是从个人感情出发的臆测吗？如果接下来的也是那种没头脑的想法，就不要继续往下说了如何？”

“我亲眼见过她好几次。”方远继续说道，“她没什么打扮过的痕迹，身上收拾得很整齐，穿着她们学校的校服，还背着吉他盒——当然也有可能是提琴盒，这个我没认出来。”

“这个咱们的监控影像就拍到过，所以呢？”

“之前她跟我说中秋晚会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她学的应该是钢琴嘛。”方远指着学科与个人荣誉那一栏说道，“一个学钢琴的整天从学校里背着吉他回家，怎么想都很奇怪吧？”